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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秋的田野
□雨凡
  长风万里,秋深露重,阡陌寂静。庄稼被收回了农家,田野空了,空得那么彻底,空得有些寂寥。
  仿佛是昨天,四野里还是秋色烂漫。草木青,玉米黄,高粱红,瓜果香……忽然间,大自然来了个神奇的变脸术,把浓妆变为素颜。
  很多生灵都销声匿迹,偶有几声虫鸣,显得也没了底气,声音里颇有些恐慌,似乎在竭力彰显最后的存在感。衰草枯黄,乱蓬蓬地散落着,完全没了当初“芳草碧连天”的气势。它们作别了属于自己的季节,与万物相约来年。田野里的树,用恒久不变的位置,昭示着坚守的含义。如果站在树下,会真切地感受到深秋的气息。瑟瑟风响,落叶蝶舞一样纷飞而下。铺天盖地的落叶,似乎跟随着某种旋律飘落,让人有种音乐飘飘之感,忍不住要唱起一首关于告别的歌。
  天越来越高,云越来越淡,风越来越凉。深秋的风,吹到肌肤上,深入骨髓里。秋凉入心,连心也空阔起来,空得寂寥。我站在深秋的田野里,忽然有种“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的悲凉感。
  我总觉得,这个时节是田野最寂寞的时候。春天,生机勃发;夏天,繁茂葱茏。到了秋天,是最惹人愁思的。“是处红衰翠减,苒苒物华休”“无边落木萧萧下,不尽长江滚滚来”,万里悲秋,独自寂寞。昨日田野里还是丰饶缤纷的,转身之际,再抬眼望,突然间就万物萧疏,怎能不让人伤怀?仿佛是一场盛宴,刚刚还是金樽清酒,玉盘珍馐,忽然间就宾客四散,杯盘狼藉。
  风冷了又冷,我独立在田野深处,心空了又空。这种感受,我时常会有。有时候,我拼尽全力去追逐梦想。历尽艰辛,终于与梦想相拥,我在短暂的喜悦之后,心突然就空了。就像农人们,春种、夏耘、秋收,一直在忙忙碌碌。可满满的收获之后,也会觉得无所适从,会无端生出落寞感。那种短暂的空阔和寂寥,似乎是必经之路。
  是的,深秋的田野,是季节真正的留白。如果没有这样的留白,大自然会缺乏厚重和深邃。空空的田野,其实只是暂时的修整。土地在经历了一轮的繁华之后,奉献出最美的果实,真的需要稍稍停歇。广袤的原野,露出了平和淡然的微笑。因为没有辜负,所以欣慰;因为欣慰,所以平静。枯草与落叶,慢慢融入土地,滋养土地。抖落了一身繁华的大树,呈现出别样的风骨。土地上那些大大小小的生灵,也调整了生存姿态,适应季节的变迁。日月轮回,土地深沉,万物有灵。你走在田野上,能够感受到来自土地深处的平静气息。平静之后,将重新启程。就如同我们,享受了成功的喜悦,繁华后的短暂寂寞,然后开始新的奋斗历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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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8 版: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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