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朝初年，临邑县出过一位中国历史上的顶级权臣，他想摘除哪个文武百官的乌纱，只要给成祖皇帝朱棣打个小报告即可；他想宰杀哪个倒霉的官员，也只需在朱棣的耳旁低语几句而已，有时先斩后奏也未尝不可。他就是永乐时期第一任锦衣卫指挥使纪纲。

毛遂自荐得燕王信任

　　纪纲是明初临邑县人，他家道殷实，人长得高大魁梧，聪明伶俐，自幼喜欢舞刀弄棒，20岁上下就有一身好的功夫。
　　据记载，纪纲从小有过人的胆量。康熙《临邑县志》轶闻趣事中说，纪纲与同学穆肃在县学启圣祠读书时，傍晚时分，忽有一妖艳女子翩翩而来。两人疑为鬼物，乃用针纫线扎其头上，艳女遂即消失。第二天一早，他们按照棉线的指引，在县学东庑下找到一个腐败的木杵，上面还扎着带线的铁针。他们将木杵取出后用火烧掉，以后闹鬼的事就再也没有发生过。但纪纲的文化课学习较差，常常受到县学和私塾先生们的批评。不服批评的他，有时还会顶撞老师，学校不得已开除了他。他的同学中有一名叫高贤宁的廪生，是济阳县学品学兼优的学生，与纪纲的私人关系不错。纪纲被学校开除后，两人之间仍保持联系。
　　纪纲被学校开除不久，朱元璋的四子燕王朱棣因不满年幼的侄儿继承皇位，发动了以夺取皇位为目的的靖难之役。
　　建文二年（1400）5月，燕王朱棣的靖难军打到山东境内。德州作为建文帝的南军大本营，5月9日被靖难军攻下。南军总指挥李景隆弃德州奔济南，燕兵遂入德州。燕军为了南进，派侦察兵至济阳县，俘获济阳县教谕王省至德州，在没问出有价值的情报后将其释放。王省回到济阳后，在县文庙的明伦堂，召集县学的所有学生，痛斥燕王朱棣的谋反活动，最后慷慨激扬地说：“此堂明伦，今日君臣之义何在？”说完嚎啕大哭，县学学生们也都跟着哭了起来。王省在一片哭声中以头撞柱而死。高贤宁等一批优秀学子则跑到济南府，加入铁铉、盛庸领导的保皇队伍，誓与靖难军决一死战。
　　靖难军攻下德州后兵分两路向济南进发。一路由燕王朱棣带领大部队沿东南方向的陵县、临邑包抄济南。当他们到达临邑县境内时，就在沙河驻扎了下来。一路由道衍和尚带领一部分军队通过平原、禹城的官道，最后驻扎在齐河县城的金光寺。朱棣在沙河一带开展练兵活动，让士兵练习攻城战术。这时的纪纲与穆肃结伴来到燕军大帐，拦住燕王的马头，表示愿意效忠燕王参加靖难之役。燕王当然很高兴，随即让纪纲和穆肃展示了一下骑马射箭的本领。燕王朱棣看到他们娴熟的本领，且聪明伶俐，就将他们收留在帐下，并封了军队的低层小官。后授予纪纲“忠义卫千户”的军职。
　　燕军围济南久，令人射书城中促降。高贤宁在城中作《周公辅成王论》，用箭射出请求罢兵，朱棣未加理会。
　　登基之后的朱棣为了更好地监视和处置建文旧臣和抵触他的篡权者，就封他最信任的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开始了他们的特务统治。
　　在封纪纲为锦衣卫指挥使的同时，朱棣又想起了济南城内作《周公辅成王论》的高贤宁，想把高贤宁也找来为自己的政权服务。朱棣让纪纲以同学的身份出面劝说高贤宁，但高贤宁始终予以拒绝，气急败坏的朱棣想将其杀掉。纪纲在老同学性命即将不保的时候，极力劝说朱棣。最终朱棣只好将高贤宁放走。

大权在握后迷失自我

　　事物的发展都有一个渐进过程，纪纲的变坏也是如此。
　　最初，纪纲只是出于对职责的忠诚，按照朱棣的意志除掉一部分不听话的官吏。但时间一长，纪纲就利用手中的权力开始捞钱敛色，后来发展到利用特权清除自己的政敌，成为十恶不赦的大奸臣。在清除政敌时，纪纲都多次运用两面三刀的欺诈手段。永乐皇帝身边有几个内侍和武臣反对纪纲，纪纲便指使锦衣卫搜集这几个人的罪证，然后邀请他们来自己家中饮酒，并向他们表示，一定向永乐皇帝上奏赦免他们的罪过。而到了天亮，纪纲却命人送他们到南京城南街市，然后掏出圣旨，命令锦衣卫将他们“斩于市”。
　　纪纲为官以谋财和敛色作为追求目标。在敛财上，他的手段可谓五花八门。一是在办案过程中向犯人家属敲诈。他对犯人讲，“你的罪在于得罪了皇帝，我可在皇帝面前替你美言几句，也许皇帝会宽恕你的。”犯人感到救命草出现了，情愿倾其所有来挽救性命。而在财产被挤干以后，纪纲就对犯人实施斩刑。二是网罗帮凶为其敛财服务。沈万三是明初的著名富豪，他的儿子沈文度上门求见纪纲，献上大量奇珍异宝，表示愿投靠他。纪纲答应后就要求沈文度在苏州一带为他聚财和物色美女。沈文度有了纪纲这个靠山，就打着锦衣卫的幌子，在苏州大肆搜刮官员与百姓的财物。三是先制造事端，然后让事主拿钱消灾。纪纲利用锦衣卫士兵陷害100多户商贾，又佯装帮这些人消灾，乘机诈骗他们的钱财。四是截留外国使臣进贡给朝廷的珍奇异宝。有一次，交趾（越南）使者来到南京，带来珍奇玩物，欲结交明朝新皇帝。纪纲以帮忙引见为由，诈骗了交趾使者的珍奇宝物。五是假造圣旨，他多次指使家人模仿朱棣笔迹，伪造诏书，带到苏北几处盐场，向盐商勒索银子达400万两，甚至将朱元璋儿子吴王、晋王家的无数财宝据为已有。
　　纪纲在聚财的同时不忘敛色。据说他见南京“洞神宫”中有个女道士年轻貌美，便想买来做妾，不料，此女被都督薛禄抢先得到。有一天，在皇宫内苑二人相遇，纪纲一拳向薛禄脸上挥去，薛禄被打得仰面倒地。在朱棣下诏选妃嫔时，纪纲看到满意的女子，就偷藏起来占为己有。

押错赌注遭受极刑

　　纪纲自从追随朱棣以来，一直跟随朱棣、朱高煦父子南征北战，与朱棣次子朱高煦在战场上结下深厚友谊。为了能让朱高煦继承皇位，将来自己可以谋取更大的私利，纪纲做了许多坏事。
　　解缙是明初的著名学者，是太子党的核心人物。在永乐二年（1404）4月，明成祖在朱高炽、朱高煦中究竟立谁为太子上征求朝臣意见，解缙支持立朱高炽为太子，朱高煦因此怀恨在心。永乐八年（1410）解缙由交趾到南京向朝廷奏事，正值朱棣北征不在朝中，解缙便去拜谒了太子，不久便离开南京返回交趾任所。解缙刚离开南京不久，明成祖朱棣回来了。汉王朱高煦为了报复解缙，便乘机弹劾解缙，说解缙私自见太子，却不觐见皇上，未尽人臣之礼。朱棣于是大怒，下令将解缙关入大牢。纪纲在办理此案时，还罗织其他罪名，将太子党的多人一起关入监狱。
　　永乐十三年（1415）正月下旬，纪纲向朱棣呈报囚犯名单，朱棣见名单上有解缙的名字，便皱了一下眉头说：“缙犹在耶？ ”纪纲听后便开始谋划如何除去解缙。
　　当时正值数九寒天，飘着鹅毛大雪。纪纲到牢中看望解缙，并带了一坛酒。解缙喝醉后，纪纲命狱卒将其拖到院中用积雪将他埋起来，不久解缙就被冻死了。纪纲遂即命令锦衣卫抄没其家产。《明实录》与《明史》为朱棣和纪纲掩饰了这桩罪行。直到清末，两江总督幕僚夏燮花了20年写出《明通鉴》一书，详细叙述了纪纲害死解缙的整个过程。
　　永乐十三年（1415）端午节，永乐皇帝与纪纲诸大臣到南京玄武湖边比赛射柳，即看谁的弓箭能将吐芽的柳条射断。纪纲想学秦代的赵高指鹿为马，他嘱咐镇抚庞英：“我故意射不中，你折好柳条，站在旁边举柳喊 ‘射中了！射中了！ ’我要考验考验朝中人心”。庞英按纪纲的吩咐去做，旁边的大臣跟着庞英一齐呐喊，没有人敢说“不中”。纪纲很得意，却没想到朱棣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道衍和尚随朱棣南征北战，他才是朱棣的真正心腹，更是支持太子朱高炽继位的骨干。在他的劝说下，朱棣认为自己的儿子们不能再像他那样闹下去了，那样不仅要死去好多皇子皇孙，老百姓也要遭受战乱流离失所，大明江山很可能会就此葬送。所以朱棣决定要回到传统的长子继承制上来。
　　传位给朱高炽的主意确定后，朱棣就要围绕实施这一战略开始行动。他声称太子朱高炽是太祖所立，万不能更改，并开始考虑对可能影响太子登基和统治的汉王朱高煦的势力进行开刀。一向支持朱高煦的淇国公丘福，已于永乐七年（1409）北征时战死沙场；再一个是驸马王宁，但他比较老实，不会有什么动作，可以放任不管。朱棣认识到唯一可能会闹事的就是纪纲。如果不对纪纲下手，朱高煦就会仗着纪纲的势力对朱高炽不停地进攻。为了自己的大明江山，朱棣最终下定决心烹煮纪纲。
　　永乐十四年（1416）7月中旬，一个和他有仇的太监向朱棣揭发纪纲图谋不轨。明成祖马上命人将纪纲逮捕，然后召开文武大臣参加的批斗会，让大家揭发纪纲的罪行。一贯被欺压的大臣们，终于有了说话的机会。很快纪纲的罪行就被找出了无数条。
　　纪纲很快被押赴三山街，在满朝文武痛打落水狗的鼓噪声中，纪纲终于在受完了千刀万剐的凌迟后闭上了罪恶的眼睛。
□张明福 魏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