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原一中 崔桂静
每逢过年,就会想起妈包的肉饺子,馅儿大皮儿薄,像一个个小元宝,在水里翻滚着,唱着喜庆的歌,我咽着口水看妈上了供,迫不及待地拿起一个咬一口,浓浓的香味就醉到了心底······
过年的饺子,妈是绝不会舍不得放油的。而且会包很多,我和弟、妹在她身边钻过来钻过去,调皮而充满期待地数着:“一、二、三······”她会假装生气说:“去去去,一边玩儿!过年的东西是不能数数儿的!”剩下面,她会乐呵呵地说:“剩下面有饭吃!”剩下馅,她会同样乐呵呵地说:“剩下馅有钱花!”她会偷偷地小心翼翼地找一枚干净的硬币包到某一个饺子里,在初一早晨端上来,神秘地说:“看看谁最有福气?”我们开始吃,期盼着自己能吃到包着硬币的饺子,那是一件多么光彩的事情啊!在这一盖梁上吃一会儿没吃到,妈会再换一盖梁,我们又充满期待地吃起来,吃得小肚皮圆圆的,忽然,就有一个人叫起来:“我吃到了!”手里举着那枚福星高照的硬币。爸妈则开心地看着我们,好像我们是他们在这世界上的所有欢乐。现在想来,在那
个清贫的年代里,我那做民办教师的爸爸和做农民的妈妈,艰辛地拉扯着三个比肩的孩子,平日里精打细算地过着日子,哪里舍得吃肉呢?这过年的饺子,就是他们给我们最好的新年礼物啊。那时候,弟弟身体不好,爸妈能给他的最好的营养就是被我们称为“罐子油”的饭食,那就是把家里那一点油放到一个油乎乎的小罐子里,用玉米面和白面掺着做成的的馒头蘸着吃。我和妹妹是不能常吃的,爸妈是不能吃的,真的,我从没看他们吃过。“罐子油”,也是我童年最好吃的东西之一。但是绝赶不上过年的肉饺子。因为那饺子,我衷心地期盼着年的到来。在这期盼中,我们慢慢长大,我会帮妈包饺子了,而且包的特别好看,妈总是夸我呢!我上了初中、高中、大学,爸考上学转了正,妈种了棉花种大棚,弟妹也都长大了,弟弟身体好多了,可以自己去做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妹妹也有了很好的工作,始终不变的是那过年的饺子,每到年节,妈都会早早地买下上乘的肉,绞成馅,放上各种佐料,那有节奏地剁白菜和葱的声音会在家里响起来,像一首最动听的小曲,飘在我们的耳畔;那浓浓的饺子香,飘散在小院的每一寸空气里,浸透到我们的心里,让笑从心底绽放起来。
现在,我已成家,有了快要赶上我高的儿子。很多年不能陪爸妈一起吃除夕夜的饺子了,每到回娘家的时候,妈都会急切地端上她包的过年饺子,看着我吃下,心满意足地对我儿子念叨着:“你妈,就爱吃我包的饺子。”儿子则认真地说:“姥姥,我妈包的饺子也很好吃呢。”
在进入蛇年倒计时的日子里,在这寂静如水的夜里,我坐在电脑前,用心敲下这一个个跳跃的文字,仿佛看到了那一个个在沸水中上下浮动的妈包的饺子。对面,坐着我的妈妈,她静静地喝着一杯水,并不打扰我,也不去睡,我感受到了一种叫依恋的情感,妈老了,对我的依恋与日俱增,我也在一岁又一岁地走向中年人的行列,我的心底也升起一缕又一缕的依恋,对母亲的依恋。那浓浓的饺子香,就自然将我包围了,醉了我的心。那是家的味道,那是爱的味道,那是妈妈的味道。有妈就有家,叫我如何不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