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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看火车
  看火车,是我童年的梦想。小时候,伙伴们中,如果有谁见过火车,那绝对是可炫耀的资本。
  我家距禹城县城车站只有三十里路,现在从门口坐公共汽车只用二十多分钟就可到达。但童年时看火车的梦却做了十多年。因为那时全村几乎没有什么交通工具,最先进的也算自行车了,全村也就两三辆;再说,好歹能填饱肚子就不错了,哪有闲钱逛县城啊。所以看火车成了我可望不可及的梦。
  上世纪七十年代,引黄干渠刚刚竣工,需要用很多石头,这些石头要从车站运到安仁公社驻地东边的引黄干渠,运石头的任务摊派到各村,今天这个村出两辆地排车,明天那个村再出两辆地排车。有一天,该轮到我们村出车了,没想到这一美差竟然安排到我父亲和我的小伙伴柱子的父亲身上。我和柱子听到这一消息心花怒放,决定第二天一定跟大人上火车站看火车,如果不让去,我们就哭给他们看,这也是我们唯一的杀手锏。果不其然,我们一提出来就遭到了训斥:“路远需要起五更,回来可能也得天黑了,再说拉一车石头,四角八棱的,大人们赶着牲口就没处坐,你们往哪坐呀。”我们哭叫着说:“早晨起得再早,我们也能起得来,没处坐我们坐在石头上就行。”好说歹说,连哭带闹,父亲总算点头同意了。我心里才踏实了点,晚上早早睡下,开始酝酿我那看到火车的梦。第二天早晨,屋里还黑乎乎的,父亲就喊我起床了。我父亲和柱子的父亲在生产队的饲养处,各自套了一辆牛车,我和柱子坐在上边就上路了。路都是土路,坑坑洼洼的,车子上下颠簸,左摇右摆,这些我全然不顾。只可恨的是那头老牛,慢慢腾腾,一步挪不了四指,胜似闲庭信步,太阳树梢高了才走出十多里路。真是皇上不急太监急,我从父亲手里抢过鞭子,在牛屁股上狠劲打了两下,它就紧走两步,随后依然我行我素。唉,真没办法,心里那个急呀。
  离火车站还有近十里路,竖起耳朵依稀能听到火车鸣叫了。又走了一段时间,分明听到了火车的吼叫,我的心更加不安分起来。临近中午,终于到了车站。距离铁道大约二三百米停下来,大人们忙着装石头,我和柱子却紧盯着铁道的尽头,焦急地瞪着眼睛。过了好一会,只听见远处传来“呜呜”的吼叫,随即一个一眼望不到尽头的黑家伙,惊天动地地呼啸而来。我和柱子一边看,一边忙着数有多少节车厢,一共数了有四十多节,由于速度太快最终也没数清。火车根本没停,吼叫着跑向了远方,我们极目追随着车尾,直到看不见了。听大人说这是货车,一般不停。我们俩想再等等看载人的客车,但大人不许,说还得抓紧往回赶路,硬撵着我们爬上了拉石头的车。回到家时,已是满天星斗。
  时间已过去近四十年。如今坐着牛车到车站看火车的情景仍历历在目。说实话,现在想来,那时的禹城县城破破烂烂,整个县城唯一一座最高建筑就数火车站旁边的水塔了,据说还是日本鬼子留下的。
  现在的新糖城———禹城市,像一颗璀璨的明珠镶嵌在鲁西北大地上,令世人刮目相看!
  □赵峰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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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 版:副 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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