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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篇小说
汉墓群(八)
作者:连载中
  □韩春山/文
  东方红梅预料之中的事还是发生了。她接到那个女人的来信是在一个下午,她正在操场上带着学生做游戏。陌生来信让她心里忐忑,她让学生们自由活动,然后拆开了那封信。信封里除了两页纸,还有一张五百元的汇款单。类似甲骨文样的文字爬满了整整两页,内容很动人,先是写了红梅这几年一个人在家的艰辛,让她由衷的钦佩,接下来叙述她和吴子阳之间在患难之中建立起的情感和刚刚增添的小结晶,同时替吴子阳说明了这个男人的心早已不归她东方红梅了。希望她审时度势,从这场婚姻中退出,五百元钱是让红梅补贴家用的,如再有困难让红梅随时提出。听口气,对方在红梅面前俨然一副救世主的形象。
  整个活动课,红梅领着孩子们一圈圈不停地跑,不停地跳,高声的唱,大声地笑。学生们也跟着红梅兴奋地玩着,闹着。“老师,你怎么笑着还流泪啊? ”一个小学生这样问,其他学生也都停了下来,把红梅围在了中间。红梅擦了擦眼角对同学们说:“老师这是看着你们高兴,高兴了也会流泪的。 ”红梅说完,马上就有一名调皮学生哇哇做大哭状,然后又哈哈地笑起来。
  接豆豆回到家,康金花正在拾掇院子。她像往常一样牵起豆豆的手,领回自己的房间。看到豆豆的背影,刚才还冲婆婆露出的微笑瞬间消失—豆豆从此再也没有父亲了。吴子阳那条除夕夜落在家里的花格围脖还静静地挂在衣架上,红梅今天看到它时,已没有多年来积压在胸中的怨恨,她释然了。
  晚饭时,公公婆婆突然关心起红梅来。公公问了学校情况,红梅娘家情况。婆婆说要给豆豆做个单人床,与母亲分开睡对豆豆成长有好处。红梅还是那种慢条斯理地微笑应答。红梅开始和同事之间探讨换一种工作的可能。因为这么多年她始终是一名民办教师,工资微薄,本来学校已不缺教师,这几年陆续有师范毕业生分配到这里。镇文教看在吴满堂的面子才没有把红梅辞退。大家帮她想了几种可能:一是去县纺织厂,那里正在招收女工,工资已达一千多,像她这种三十出头又没有技术的已婚女人,人家不一定要。既使要她,豆豆咋办,她是东方红梅最亲最近的人,已经没了父爱,不能让女儿缺失母爱,她舍不得把豆豆丢给婆婆。依着婆婆的性格,豆豆舍给婆婆,她是要为女儿交上一笔数额不菲的生活费的。二是带豆豆一起离开吴家。租房安家,还要考虑豆豆转学问题。自己生活无着落的她怎敢冒这个风险带女儿去流浪呢。相比之下,目前生活状况还是比较安定的。起码公婆不会赶她出门。但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是个头呢……
  《日子》
  日子是脸上的褶
  褶活跃在沧桑里
  颤抖的手指剥开
  树皮的脸孔可还有一点希翼的泪水
  冲破这敦厚的世界这世界一如朝阳升起的早晨新鲜在婴儿的眼睛里一汪的泪水还是泉水把两天的日子过的茫然失色
  一天用来遗忘
  一天用来迷惑
  天空越来越苍白
  就连春天也沾染了失望
  翠绿在纯洁中凋落……
  那一夜,红梅望着熟睡中的女儿,和着泪,把她的思绪凝结在这首诗里。
  从此后,红梅得了失眠症,整宿睡不好觉,身体也迅速消瘦,实在睡不下,她就吃上半片托镇医院朱大夫为她弄来的安眠药。在淡漠的日子里,红梅生活中的关注点似乎全部集中在有关东方朔及汉文化的研究中,她用两年多的时间,针对学术界有关东方朔祖籍的争论问题,创作出《东方朔籍考》系列文章,文章中引用《汉书》、西晋夏侯湛的《<晋书>有传》、北魏郦道元《水经注》及在历代史学家对颜真卿《东方朔画赞碑》书法艺术研究中寻找蛛丝马迹。文章观点新颖,论据独到。在当年的《地理知识》杂志发表后,立即引来汉文化研究权威人士、清华大学教授王亦浩先生的高度关注。王教授来信鼓励她不断探索,争取有更多作品发表,信中还询问了她的生活情况。(连载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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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化·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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