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渐凉，菜地里没及时收割的韭菜，慢慢变老不再能食用。过不多久，韭菜中间都长出几根韭菜薹来，长长的、绿绿的细秆上顶着一颗颗挤在一起的小花蕾，被一层白色的薄膜包裹着。很快，这层薄薄的膜被小花蕾撑破了，露出了无数可爱的白色点点，这就是韭菜带给我们最后的美味——韭菜花。追溯中国人吃韭菜的历史，当开始于春秋时代。《诗经·七月》里说：“四之日其蚤，献羔祭韭。”春四月之初用小羊和韭菜祭司寒之神，可见韭菜在中国食用的悠久历史以及在当时的珍贵。而韭花的食用则是在汉代，《齐民要术·种韭》引汉代崔寔《四民月令》说“七月韭菁”。“韭菁”即韭菜花。由此可见，今天吃涮羊肉缺不了韭菜花当佐料，没准儿还跟当年的“献羔祭韭”有关。我们北方人是很爱吃韭菜的。用韭菜包饺子、炒鸡蛋、拌豆腐、摊煎饼，以及韭薹爆肉片、炒豆腐干等等，感觉怎么吃都很香。可是北方所处的纬度高，无霜期短，只有夏秋两季才能买到价廉物美的韭菜。于是，各家各户便在寒冬来临前的秋季把韭菜花做成酱，以供常年食用。每当入冬时节，天寒地冻，草木皆枯，哪家要能端出一小碗香味浓郁的韭菜花酱来，让客人们拌面条、夹烙饼，准会赢得客人们的交口称赞。小时候在乡下老家，每年秋天母亲都要采摘一两筐将开未开的韭菜花，洗净后同鲜红辣椒、生姜、食盐，在石碾子上碾成细末，然后装进密封的坛子里，做成韭菜花酱，闷上几天后即可食用，且可以长时间保存，经久不坏。韭菜花酱具有韭菜花固有的浓郁清香，甜、咸、辣味俱佳，脆嫩味美，鲜香扑鼻，十分可口。食之能生津开胃，增强食欲，促进消化。每每打开坛子，韭菜花的芳香四溢，令人瞬间有了食欲，如果就着酸菜白肉，那其他任何美味都是多余的了。不过，最令我难以忘怀的，当属母亲的一道拿手小菜：“韭菜花拌水煮花生米”。这是一道极为普通的菜，做法也相当简单：韭菜花、生姜捣烂、加上点盐、把水煮花生米放在一起搅匀，就成非常美味而营养的特色小菜。不管是吃馒头，还是北方人特爱的小米稀饭，配上一盘韭菜花拌水煮花生米，都能吃出唇齿留香、回味无穷的畅快。印象最深的是中学住校，每两周回家返校时，母亲都会装满两大瓶韭菜花拌水煮花生米，不仅改善了伙食，更是让母亲的味道常伴左右。韭菜可以食用的部分很多，有人爱肥厚碧绿的青韭；有人爱洁白脆嫩的韭白；有人爱软化栽培的韭黄。而我，唯独对抽出花薹的韭菜花，情有独钟。□马庆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