抗日名将张自忠与“小米香”酒（二）
　　张自忠青年时代，恰逢清廷衰败，列强侵凌。他忧愤国事，毅然放弃法政学业，参加了冯玉祥的西北军。冯玉祥侠肝义胆，知人善任，带出了一批像杨虎城、吉鸿昌、张自忠这样的豪雄虎将。张自忠文武兼备，业绩卓著，从士兵到将军是直线上升的。
　　张自忠率军打仗，主要是与日本鬼子搏杀较量。从1933年到1940年的七年间，大小战斗几十次，屡屡重创敌人。诸如长城喜峰口大刀队夜出奇兵砍下数百颗鬼子的头；“七·七”芦沟桥事变，3个昼夜的肉搏争夺战；驰援蚌埠，全歼一个旅团日军的截击战；鲁南临沂打援击溃日寇“铁军”板垣师团；血战台儿庄，歼敌“王牌军”矾谷师团；徐州歼击战，武汉保卫战等等，战功赫赫，曾获得国家最高“宝鼎勋章”荣誉奖。
　　1940年5月初，日军纠集10万兵力，在100多辆坦克和70多架飞机的配合下，分三路进犯襄樊。张自忠亲笔致书晓喻全军将士：“我们的国家及我五千年历史之民族，决不致亡于区区三岛倭寇之手。为国家民族死之决心，海不枯，石不烂，决无半点改变！”他决定把他的战区总司令迁往襄河以东最前线指挥作战。众阻不下。于5月7日拂晓前，张自忠带领手枪营和74师，从宜城窑湾悄悄泅水渡过襄河，奔向河东战场。通讯员背着早已备好的两水壶“小米香”酒，紧随其后。谁都知道，一去打仗，张自忠的水壶一个装酒一个装水，这已经是多年的习惯了。唯有这次他的两个水壶都装上了酒。将士闻知张司令亲临前线，士气大振，一路向北进击日寇，所向披靡，毙敌甚众。日军集中两个大师团4万兵力夹功张自忠部。张命令部队向东侧大洪山退避，令日军扑空，再集中兵力歼敌，一举可破。不料，蒋介石听信了日军的假情报，电令张自忠兵团分剿南北之敌。张自忠遵命以两万之师，逊于敌之装备，四面出击，很快就有两个师告急被困。更不幸的是，张自忠总部所用无线电密码被敌人通讯部队破译，日军又急调增四个大队驰援而来，致张自忠处境危殆。
　　5月16日，是血火交织、刻骨铭心的一天。张自忠率部来到南瓜店一个山头时，手中可战之兵仅有1500人，而日军却围攻上来五、六千人，陷我于敌人重围之中。张自忠已经三天三夜没合眼了，乏困时就用烟酒提神，两水壶“小米香”酒已喝进大半。黎明，他带领参谋长、副官和苏联顾问曲径到沟沿里后山上观察，见日军在不远处两个小山包上与我四四○团展开争夺战。日军用密集的枪弹和炮火攻我阵地，势猛浪高，敌我往返冲杀，阵地失而复得，伤亡惨重。此时，张自忠总部的电话已中断，指挥只靠无线电通讯了。敌人根据我台向外发报的频率，判定张自忠就在沟沿里附近。师团长村上启作忙指挥精兵和火炮向沟沿里强攻合围。突然，敌人的弹片将张自忠的右臂炸伤，又一颗子弹将其左臂击穿，鲜血浸透了军装。卫生员包扎住伤口。大家劝他转移地方，避免牺牲。张自忠严肃地说：“我奉命追截敌人，岂能自行退却！难道当官的命值钱，前方战士的命就是土坷垃？今天是有我无敌，有敌无我，一定要血战到底！”张自忠身着黄色将军服，巍然屹立，目标十分显露。顿时，炮弹雨点般炸落在附近，副官和护士长当即身亡。张自忠左腿被炸伤，裤腿和袜子流出鲜血。参谋长李文田又进言：“总司令，我们人太少，援军又赶不来，看来是顶不住了。不如到山那边暂避整顿一下为好。”张自忠这次口吻变得温和地说：“我重任在肩，不能走。不行你们赶快走吧。不要管我了。”张自忠带伤督战到下午四时，只见东山口的部队已伤亡大半，身边手枪营的战士与敌血肉搏杀也一个个倒下。他抓过水壶，将仅有的半壶“小米香”酒咕咚咕咚喝干，提起一支冲锋枪，大吼一声，扣动扳机向山下冲去，十几名日军应声倒毙。霎那间，远处敌人的机枪射来，他全身数处中弹，右胸洞穿，血流如注，向后歪倒。日军一窝蜂地冲上来。危急中，张自忠拔出腰间短剑欲行自刎，被卫士死死抱住。他有气无力地说：“我不行了。我对国家、对民族、对长官良心可告无愧。你们要努力为国杀敌！”此时，日本步兵已到跟前，负伤的卫士举枪击毙数名日军，在子弹打光后被敌人用刺刀捅死。端枪的鬼子又向张自忠走来。张自忠突然跃起抓住敌枪拼搏，被另一个鬼子开枪击中头部，如山体倾倒，壮烈殉国。时年49岁。
　　张自忠以上将之职殉国，不仅在中国的抗日战争史上是独一无二的，就是在第二次世界大战五十多个同盟国中也是殉职最高的将领。张自忠灵柩所到之处，沿途百姓夹道跪地，失声痛哭。在重庆，蒋介石、冯玉祥率大小官员，臂缀黑纱，挽联如云，厚礼国葬。过后通电全军褒奖，并于重庆北碚梅花山建立了“张自忠将军陵园”。在延安，中共中央举行了隆重的追悼大会。毛泽东、周恩来、朱德分别题写了“尽忠报国”、“为国捐躯”、“取义成仁”的挽词。《新华日报》特发悼词和周恩来的悼念文章。此后，北京、上海、天津、武汉开设了“张自忠路”和“张自忠学校”；在他的故乡临清市，修建了“张自忠将军纪念馆”，以弘扬烈士的伟大爱国精神。　　 高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