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话说,过了腊八就是年。看到年货市场里琳琅满目的商品和那喧闹的热销场面,还有车站络绎不绝的返乡人群……这渐浓的年味,让我忽然想起儿时的腊月。
记忆中,一进腊月,村里人就停下手中的各种活计,开始准备迎接新年的到来。城里做工的、上学的都陆续从远方归来,原本安静的村庄就变得热闹起来。这时,在外打工的父亲就背着蛇皮袋风尘仆仆回来。我们姐弟便像小麻雀似的聚在他身边,抢食袋里的瓜子、糖果、花生等好吃的,母亲则坐在堂屋的矮板凳上笑靥如花地数父亲或多或少的“收获”。接着,我们的小院便传出一连串欢快悠扬的笑声。
腊八早上,母亲早早起床给我们熬腊八粥喝。大米、花生、高粱、红豆、豌豆、红枣加上父亲从城里买来的葡萄干、冰糖共八样一起熬制,尽管没桂圆、核桃等美味,但对我们这些一年四季面糊糊、玉米糁、小米粥的农村孩子来说已是香甜的美食了,这让我们对新年的期待又多了几许。
之后,大人们就开始杀猪宰羊,赶集买年货,包括给小孩子买新衣服、新鞋帽。馋嘴贪玩的小孩子像跟屁虫似的跟在大人身后,在车水马龙的集市,吵嚷着嬉闹着买花、买炮、买甜点,此时大人们尽可能满足我们的要求。看小孩们开心,他们脸上的皱纹也舒展开了。
祭灶日,母亲会把早已“请”来的灶王爷和灶王奶奶的神像挂在灶台的墙上,摆上桌子,供上芝麻糖、水果、饺子等供品,向灶神敬香,点燃香烛后,母亲就开始祷告。这时小孩是不能打扰的,具体我不清楚母亲嘴里念叨的什么,但我从神像两旁贴着的“上天言好事,下界保平安”的对联,就知道她是在祈求神灵保佑我们全家老小的平安。对母亲的“迷信”,我曾很不屑,一次悄悄问在城里工作的舅舅,他的回答是:“傻妮子,那不过是大人一种美好的精神寄托罢了。 ”从此,我不仅理解了母亲,心灵深处也多了一份这样的祈福。
接着,大人们变得更忙了——扫房、蒸馍、煮肉、贴春联……新年随即进入了倒计时。至今记得有一年我们姐弟帮着贴春联时,见母亲把“身体健康”贴在卧室床头,6岁的小弟就把“六畜兴旺”贴在自己的床边;而当父亲把“抬头见喜”贴在院门口时,大弟则把“川流不息”贴在了院外的公厕上。顿时,全家人都笑了起来,包括平日里我那一脸严肃的爷爷。
而今,母亲久病不愈,父亲皱纹如织,再次想起儿时腊月的那份馨香和幸福,我竟有如梦般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