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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德周刊20150522期 >> 第09版:往事
舌尖上的宋朝

宋徽宗赵佶绘的《文会图》,描绘了宋代士大夫的“舌尖上的盛宴”。



  在中国饮食史上,两宋是一个历史性的转折期,中国人的食物开始从匮乏向丰盛过渡。良种水稻的引进、农田的开发、精心的育种,以及深耕细作技术的推广,让人们从大自然获得了更丰厚的馈赠。平民的饮食习惯在这个时期从二餐制演变成三餐制。摆脱了饥饿威胁的人们有了更闲适的时间、更从容的心思来琢磨饮食,研究烹饪之道,发明各种美食,以满足舌尖上的享受。
  今天,任何一名厨师熟悉的烹、烧、烤、炒、爆、溜等烹饪技术,是在宋朝成熟起来的;我们能够品尝到的火腿、东坡肉、涮火锅、油条、各式糕点等美食,也是发明或流行于宋代。

东坡肉与火腿


  湖北黄州,在十一世纪还是一个“蛮荒之地”。苏轼在这里度过了一生中的第一个低潮期,因为“乌台诗案”,他被贬到黄州当团练副使。但这位乐天派的诗人决心从平淡的生活找出人生的乐趣。
  红烧肉,中国人食谱上最常见的一道菜式,以味醇汁浓、肥而不腻、入口香糯而让吃货们食指大动。人们相信,这种成功地将猪肉中的油腻转化为醇厚美食的烹饪技术,正是苏轼在黄州发明的,人们将这道美食命名为“东坡肉”。
  “黄州好猪肉,价贱如粪土,富者不肯吃,贫者不解煮。 ”在美食家苏轼看来,这无异于暴殄天物。苏轼用一首《食猪肉诗》来说明烹制东坡肉的关键:“慢着火,少着水,火候足时他自美。每日起来打一碗,饱得自家君莫管。 ”在黄州寂寞的岁月里,每天一碗红烧肉,将诗人的“一肚子不合时宜”替转成“一肚子美味”,人生和胃都获得了充实。
  火腿,另一种取材于家猪的中式美味,这个名称产生于北宋,苏轼也制作过火腿:“火腿用猪胰二个同煮,油尽去。藏火腿于谷内,数十年不油。 ”在漫长的腌制与贮藏过程中,神秘的微生物将猪肉中的蛋白质分解,转化出独特而美妙的味道,比新鲜的肉类更具风味。

火锅与豆芽


  比苏轼晚一百年的南宋人林洪,是宋朝的另一位美食家。他自称是“梅妻鹤子”的北宋隐士林和靖七世孙,但与和靖先生寡淡的生活方式不同,林洪热衷于舌尖上的探险,曾流连于山野寻访美味的食材。 《山家清供》是林洪记录美食的著作,书中收录了各种以山野所产野菜、蕈菌、水果、动物为原料的食物,并介绍了这些山家美食的用料与烹制方法。
  林洪曾经在冬季的武夷山上捕获一只野兔,但山中没有厨师,他不知以什么烹饪方式来处理。一位老食客告诉他:“山间只用薄批,酒酱椒料沃之,以风炉安座上,用水少半铫。侯汤响一杯后,各分一筋,令自筴入汤、摆熟、啖之,及随宜各以汁供。 ”用筷子夹着切成薄片的野兔肉,在热气蒸腾的汤水中一撩拨,马上变出云霞一般的色泽,再蘸上“酒酱椒料”制成的调味汁水,入口一咬,一种更鲜美泼辣的味道立即激活了味蕾。林洪将这种烹饪方式命名为“拨霞供”。
  随后,“拨霞供”从山野间传入市井,人们从中得到创造美食的灵感,将“涮”字诀广泛应用于餐桌之上,不独兔肉,其他肉片与菜蔬均可一涮而熟,蘸酱食之。此法传至今天,人们称之为“涮火锅”。
  林洪还在他的《山家清供》记录了豆芽的制法:“以水浸黑豆,曝之及芽,以糠秕置盆中,铺沙植豆,用板压。及长,则复以桶,晓则晒之,……越三日出之,洗,焯以油、盐、苦酒、香料可为茹,卷以麻饼尤佳。色浅黄,名鹅黄豆生。”宋人的菜谱中,黄豆、绿豆、豌豆、芽蚕、赤豆均可发成豆芽食用。

油条与汤圆


  中国人很早就在北方种植麦子,在南方种植水稻,但在很长时间内,麦面与大米只是充当满足口腹之需的主食。两宋时代,随着农作物产量的增加,人们的饮食需求开始从胃的低层次上升到舌尖的高层次,麦面与大米逐渐被开发成口味更加丰富的风味小吃。
  宋朝的面食点心花样繁多,面条类有晻生软羊面、桐皮面、盐煎面、鸡丝面……馒头类有羊肉馒头、笋肉馒头、鱼肉馒头……烧饼类有千层饼、月饼、炙焦金花饼、乳饼……
  油条的诞生,跟宋人对一个奸臣的痛恨情绪有关。秦桧,南宋的主和派宰相,以“莫须有”的罪名杀害抗金名将岳飞,宋人以一种特殊的烹饪方式对此表达义愤:用面条捏成秦桧的模样,放入滚油中炸,借此解恨。所以油条又称“油炸桧”。
  大米不仅是用于裹腹的主食,宋人还用它来制作各式糕点:糖糕、花糕、蜜糕、糍糕、蜂糖糕、栗糕……著名的苏式点心,好以桂花、玫瑰调香,口味香甜,在两宋时期已经形成流派。
  汤圆也发明于宋朝。南宋词人姜白石有首诗写道:“元宵争看采莲船,宝马香车拾坠钿;风雨夜深人散尽,孤灯犹唤卖汤圆。 ”宋人用吃汤圆的方式,含蓄地寄托情思,期待与亲人团圆相聚。
  两宋时期,中国人的饮食发生了一场静悄悄的革命,美国汉学家安德森在他的 《中国食物》中描述说,“中国伟大的烹调法也产生于宋朝。唐朝食物很简朴,但到宋朝晚期,一种具有地方特色的精致烹调法已被充分确证。 ”
  1998年,美国《生活杂志》曾评选出一千年来影响人类生活最深远的一百件大事,宋朝的饭馆与小吃入选第56位。
  □梓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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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9 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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