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四点，二哥关上车门，走在大街上。
　　街上，家家户户门前挂上了红灯笼，贴上了红对联，一片红火。然而空无一人，很是寂静，让人感觉有些孤寂。寒意袭来，他打了一个趔趄，才发觉身上的衣服有些单薄，紧紧衣服，快速向家走去。
　　推开家门，温暖袭来，眼镜上立马蒙上一层水汽，视线有些模糊。摘下口罩，二哥先把脚上的泥巴在门垫上磕了磕，再脱掉外衣，小心翼翼地放在门边的凳子上。
　　进了家门，二哥先轻轻推开东屋的门。看到老父亲躺在床上，发出轻轻的鼾声，他轻手轻脚地掩门而出。再望向西屋，看见小孙女的气球挂在门上，二哥脸上现出一丝喜悦。才当爷爷不到4个月，新鲜感还没消退，就赶上这场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疫情，作为一名卫健人，义不容辞应当冲在前面啊。忙碌起来，没日没夜，以致于大年三十晚上都不能陪伴家人。想到此，二哥的视线又模糊了。
　　对于八旬老父与小孙女的愧疚之情，漫溢上心头，让他一时在客厅踯躅起来。徘徊片刻，他明白父亲不会怪他的，毕竟他奔波在外是为了照顾到更多人的健康。小孙女还小，以后有机会来疼爱她的。
　　想到此，一丝倦意袭上心头，他推开卧室门，看到二嫂还在等着他，心头一热。正是这个女人的默默支持，才让他安心在外工作，没有后顾之忧。二嫂从被窝探出头，问他：“饿不饿？”二哥这时感觉到肚子一阵咕噜，才想起下午忙着跟车去接务工返乡的民工，竟然没吃饭。这时二嫂指了指床头柜上的保温桶，他打开一看，里面盛满了饺子。快速把保温桶里的饺子吃完，简单洗漱，他就上床休息，头刚挨着枕头就鼾声响起。
　　睡醒一觉，拿表一看，凌晨六点。由于今年禁放鞭炮，再加上疫情严重，外面没有往年鞭炮声声的热闹，安静取代了一切。天微微露出一点亮色，想到疫情蔓延、人员管控、物资供应等问题，二哥躺不住了，他一骨碌爬起来，快速穿衣起床。
　　到镜前一照，二哥发现自己脸色苍白、眼睛浮肿、头发蓬乱，一下子老了好几岁。他胡乱抹了一把脸，仓促刷完牙。坐在茶几上，拿起一支笔，列起人员安排计划以及物资分配方案来。
　　一阵忙碌之后，二哥停下笔，看看窗外，天已很亮了。他收拾好东西，准备穿衣去上班。这时，他发现父亲已坐在身后，不知他何时到来，已经默默地给自己倒好一杯水，拿了一块点心放在边上。二哥拿过水，吃着点心，听到父亲对他说：“你自己也要注意，戴好口罩。 ”他回答：“知道了，你们都在家，不要出门。 ”父亲点点头，都不再说话。一切无需言明，这是父子间多年形成的默契，也是两个成熟男人间的对话。水喝完，二哥起身穿衣，打算去上班。戴好口罩，穿好满是泥巴的鞋子，二哥打开门准备离开，他明白今天任务将会更重，依然要去接返乡、需要隔离的民工。
　　关上屋门，不用回头，二哥也知道父亲一直看着自己的背影，他坚定地走着。这时屋内传出父亲的声音：“记着戴口罩。”他隔门答道：“知道了，你不要出门了。 ”父子俩一个门里一个门外地对着话。
　　初一的清早，家家户户挂着灯笼、贴着对联，一片红火。但是，空荡荡的街上，空无一人，很冷清。天也乌蒙蒙的，感觉很压抑。二哥感觉压力来袭，这真是一个不一样的年啊！只盼着阴霾早散，阳光重现。
　　想起今日被召回医院的外甥女，和将要到高速路口执勤的侄女，他掏出电话，一一打起来，只叮嘱她们“戴好口罩，注意防范”。放下电话，二哥既有些担心又有些欣慰，这些孩子终于长大，关键时刻可以顶上去啦！
　　稍往前走，看见穿着制服在巡逻的工作人员，二哥心中一暖，一种力量在胸中升起，正是万千像自己一样奋战在一线的卫健人的努力与坚守，才让群众对打赢这场抗疫之战有了信心。万千群众的期盼，让自己不能有丝毫懈怠，想到这里，二哥感觉责任重大、力量倍增，他给执勤的工作人员交代：“一定要戴好口罩，注意防范。”他们也回答：“您也一样，戴好口罩。 ”
　　带着新年伊始，最温暖的那句问候语“戴好口罩”，二哥迈开步伐坚定地往前走去。远处的天空，露出一丝阳光。
　　好的天气不远了，春天快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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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
春
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