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族叔老“宁”
  宁叔的 “宁”,也与他特殊的家庭环境有关。他的父亲是个患有严重气管疾病,推倒爬不起来的老实人,母亲也是个只知烧火忙饭的家庭妇女。在宁叔到了该定亲的时候,他们一点也不会“造越” (土语 主动争取的意思)着求亲告友托媒人,很快就将宁叔的婚事延误了。不知是不是因为父母没有能力的缘故,自从过了该定亲的黄金年龄 (十六七岁),宁叔对父母的态度就变了。进而还传出了他与老人在用人力推磨时 “论遭”(数圈)轮班、年节下摔盆子打碗、说话有意让父母生气的种种非议,从而使宁叔成家立业的婚事也就变的更加渺茫。
  在农村,一个成年男子如果说不上媳妇,就意味着比别人低了一等。有些人还在有意无意间,将某人某人打光棍当成误导男孩子的反面教材。动不动就会说,你要是不正经念书 (做事),长大了就会像某某一样打一辈子的光棍。当宁叔认识到这一问题的严重性时就已经太晚了。我们那里有一种说法就是,么事怕被撂下。宁叔的事就是因为父母无心,自己不注意错过了完成婚配的最佳年龄。在我们村,秃的,瞎的,瘸的,心眼 “差势” (反映迟钝)点的,都有成家立业、子孙满堂的先例。与好些人相比,宁叔比他们强得不在少处,这也足以说明事在人为的道理。
  别看宁叔没有按地方传统习惯成家,可他却从不做贪占集体财产、损公肥私之类的事情,每到入秋地里的庄稼成熟时,大小队上总是要安排他护秋保卫的工作。护秋中,他拉得下脸皮,不管是干部子女还是普通社员他都一视同仁。加上他没有家庭负担,在时间上又靠得上,一般手头不稳的人们既怕他又恨他,背地里常给他编造一些笑话。年复一年,宁叔的婚事就渐渐地拖下了。爱开玩笑的人们问他有没有请相面算卦的人看看,他总是苦笑着说: “俺是寡 ‘夫’加绝户的命,人家说俺到53岁才动姻缘。”
  人的天性是很难改变的。尽管在他婚姻受挫的诸多原因中 明显存在着吃 “宁”字之亏的成份,可他丝毫也没有改正的行动。我见过他与一位多子女小队干部,为 “人七劳三加照顾”分配政策的辩论。那位小队干部强调, “人七劳三”(口粮分配70%按人口, 30%按劳动工分)的“加照顾”,是要照顾子女多劳力少的。而宁叔人口少劳力多工分多,则坚持说要 “加照顾”是照顾他家这种情况的。理由是,孩子小饭量也就小, “人七”已经占了大头。能为集体干活的劳力全是大人,吃的自然要多。生产队的所有收成全是由劳动力创造的, “加照顾”自然就应该照顾劳力多的。两个人抬的脸红脖子粗,还引来了大队干部和驻村干部前来调解。结果,那一年我们小队的分配方案只按了 “人七劳三”的比例,而没有开 “加照顾”的口子。
  宁叔当过小队上的副队长,最终以与其他小队干部 “不合群”而离任。他一辈子最高的官衔是村文革委员会委员,因在批斗村干部问题上与不按上级文件办事的人们持不同意见,最终也被挂了起来。
(中)
□ 山 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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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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