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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重如山
——怀念张登堂先生

作者(左)与张登堂先生(右)1982年合影


  2015年8月25日,著名画家张登堂病逝的噩耗传遍齐鲁大地,“旭日泰岳”卸下红装,换上素裹为他默哀,“黄河”、“海河”为之呜咽,山东书画界无不为之震悼。
  20世纪20年代的书画家陈师曾英年早逝,大学者梁启超哀伤之余说:“此乃中国文化界之大地震。 ”
  21世纪张登堂之死,无论其德、其才、其社会声望,我们有理由比之为“山东书画界的大地震”,毫不夸张地说,也是中国山水画界的大地震。
  登堂先生1944年出生于山东聊城,五岁随父母定居济南,从小酷爱绘画。1971年与画友刘宝纯一行三人从河南花园口溯黄河而上,又沿黄河下行至入海口,风餐雨露,跋涉数千里,苦苦探索中国山水画的新路子,画出了一百多幅写生稿。 1972年又深入海河流域写生,尝尽了常人难以想象的坎坷之苦,先后出版了《黄河》画集、《海河》画集,开创了中国山水画的新局面,引起了美术界的特别关注。1978年他应邀赴京参加国家文化部举办的中国画创作组,历时三年,为外交部、人民大会堂、国宾馆作画。他与画友刘宝纯合作的巨幅《黄河》受到老一辈画家们的赞赏,国画大师李可染说:“我们这一代年老的画家画不了这么新,年轻一代还画不出这么好! ”李苦禅老先生也谆谆告诫登堂:“人必先有人格,而后才有画格;人无品格,画格无方。”老人家即兴挥毫为他写下“良工苦心”的横幅,以励其志。
  1981年,文化部选拔了10名有代表性的中青年画家在北京举办了一次《中国现代山水画展》。张登堂便是其中之一,而且他的《春风又绿江南岸》被中国美术馆收藏。从此,张登堂便成了中国北派山水画的代表人物。
  我初次相识登堂先生是在1982年,他与画友刘宝纯、解维础一同来齐河文化馆,我用极其羡慕和崇拜的目光望着这位气质非凡的年青画家。他那张朴实的脸上浮现着微笑,那样谦和、宽厚、真诚,还蕴含几分才智。让我感到格外的可亲。他画了一幅《山高水长图》宠赐于我,并题上“道温兄教政”(虽然“政”与“正”同义,但“教政”更显大气、古雅)。他待人谦恭、学养博雅,令人肃然起敬,不信今时无古贤。
  临走的时候,我把他送至大门口,他忽然停下来,掏出相机。让维础给我俩拍了张合影,他右手挽着我的胳膊,左手还在指挥着,维础就按下“快门”,为我们记录下初次见面的幸福时刻。
  后来,他给我画了很多画,大的有四尺整张,小的有咫尺册页,每一幅都谦虚地题上“道兄学兄雅教、惠存”,我都把当成至宝,精心地收藏起来。有时候也拿出来欣赏、临摹,体悟一下他那清新畅爽、沉着痛快、动而不滑、厚而不滞的笔墨风格,渐渐地让我从中悟出了登堂先生的画格,犹如他的人格,朴实严谨,一丝不苟,仿佛京剧的场面,一人出将,满台有戏,两人登场,顾盼生姿,众生武打,疏而不散。
  1990年我临摹过先生的一幅佳作《黄河入海流》,一株蓬勃旺盛的苍松占了画面的五分之四;平时我见他画松树,首先把树干、树枝像写草书一样勾勒完,然后再画松针,他画松针那样潇洒、轻松,而富有节奏,寥寥数十笔竟画得密不透风,疏可走马。我也照着他的样子东涂西抹,然后用了数百笔、数千笔也觉不足。带着这个困惑我向他请教。他不厌其烦地跟我讲中国画、中国书法的运笔用墨,并拿起笔当面挥毫演示。先生对我在艺术上的指导和教诲是不遗余力的,是我一生永远不会忘记的良师益友。
  让我更难忘的是1993年,在商品经济大潮的冲击下,县文化馆在建设和发展上困难重重,举步维艰,我一次次找登堂先生帮忙,说实在的我心里也觉得不好意思,他却安慰我说:“当个文化馆长不容易,有什么事只管说就是了。 ”说得我心里热乎乎的。“人到难处思亲朋。 ”我不知道这是谁说的,但我深有体会。1995年我父亲患食道癌住进省城一家大医院。在新的医疗环境中,我突然感到茫然无助,于是我想起了登堂先生,便去画院找他买两张画,不巧他正忙着创作,手底下一张画也没有。他吸着烟在屋里走来走去,我见他难为情的样子,忙说:“没有就算了,我再想别的法。 ”忽然他好像想起什么似的,忙拉开抽屉,从一个写着名字的大信封里抽出一张画,看了看遂递给我:“先拿去急用吧。”我趁他不备,把钱压在画案上,高高兴兴地下了楼。不料,他又追下楼来,说什么也不收钱。我着急地说:“你不要钱,我也不要画了。 ”“这钱就算是我对老人家的一点孝心吧! ”边说边把钱塞进我的口袋里。
  当我赶回医院的时候,医生告诉我:父亲的病已经到了晚期,年龄又大,身体又瘦弱,不能动手术。医生的话,让我感到既悲痛又无奈,差点脱口而出:“我送你一张名人的画,你救救我父亲的命吧! ”医生见我伤心欲绝的样子,再三劝我要冷静,回去好好疗养吧!
  回到家,父亲的病一天天越来越厉害了,我日夜侍奉左右,几不交睫。父亲见我双眼又红又肿,催我躺下睡一会儿。我倒在父亲的身子里边,仿佛小时候睡在父亲的怀里一样,聆听着那充满希望的教诲:“你喜欢画画,还要好好念书;长大了,供你去济南府上大学,当个大画家。”这时忽然想起登堂先生送给的那张画,于是下床找来找去,原来还在口袋里,我掏出来展开一看,画的是泰山,极富诗意,又象征着我们之间情意的绵延不绝。
  我两眼含着泪把它钉在墙上,让它日夜陪伴着我送走了八十七岁的老父亲。
  后来,有朋友出上万的钱买这张画,我毫不客气地说:“这画给我千金也不卖,我宁愿没有钱花,也绝不能没有良心! ”
  2010年8月,在济南孙俊之的画展上,偶然遇见了登堂先生,师友重聚,热泪盈眶。我握住他的手久久不愿松开:“我们十五年没有见面了! ”他说,他常住北京,很少回来。我见他精神矍铄,那红润的脸上,挂着一大滴眼泪,笑起来就像早晨顶着露珠开放的荷花一样,记者小刘为我们俩抓取了这个难得的镜头。然而,让人万万也没有想到的是,那次匆匆一别,竟成了我们师友的诀别。
  登堂先生走了,走得那样匆忙,他比我还小一岁,怎么说走就走了呢?实在令人悲之!痛之!惜之!我像失去亲人一样泪涟若霰。我把他给我的画,永远挂在雅堂的重要位置上,天天对着欣赏,仿佛我俩在面对面地谈心、谈画、谈艺术、谈人生……
2015年9月27日于四道堂□ 王道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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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休闲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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