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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冬天
  □陈启忠/文
  今年的冬天特别暖和,是少有的暖冬。还没有体验到北风的呼啸大雪的肆虐,春天已然悄然来临了。
  记得小时候的冬天,冰天雪地天寒地冻,那才有了冬的味道,而儿时屋檐下那一串串冰雕玉琢的冰凌,是我童年最难以忘怀的回忆……
  小时候的冬天是离不开雪的,常常是一夜醒来,大雪已经不期而至,外面已经变成了白茫茫的一片。那鹅毛般的大雪纷纷扬扬,簌簌无声地悄然洒满世界的各个角落,整个大地都变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白白的房子、银白的树木,就是麦场上的麦秸垛一个个也披上了银白色的铠甲,变成了一个个憨掬可爱的臃肿老人。
  下雪天是我们最快乐的时候,不在乎母亲的斥责,不害怕奶奶喋喋不休的埋怨,呼朋引伴地窜到空旷的原野上,用冻得像红萝卜的小手,在尽情地滚雪球、打雪仗,堆起一个个憨态可爱的雪人儿,朗朗的笑声惊跑了栖息枝头的小鸟,扑棱棱乱飞,抖落了一地的洁白的雪花。
  雪天最有趣的事情多了,我们可以逮小鸟儿了。在院子里扫出一块干净的空地,撒上一把高粱粒儿,然后拿来一个大筛子,用木棍支起来,远远用绳子牵着,躲在门缝里偷偷向外窥视,看饿急了的小鸟钻进来觅食,我们立马拉绳子,筛子就会把鸟罩住——不过大多是麻雀。小小的麻雀很是倔强,不吃不喝只是喳喳乱叫,一直到死也不肯屈服。心地善良的妹妹流着泪想尽了一切办法,小麻雀最终英勇地死去,伤心的妹妹在院子里挖了个坑,小心地把麻雀轻轻地埋葬。
  有母亲的冬天是不会寒冷的。冬天,母亲离不开两样东西:一个是火盆,一个是火罐。寒冷的冬夜,最喜欢母亲在火盆上给我烤的地瓜。那时的火盆都是母亲用黄泥做的,做火盆也是个技术,不是人人都会做,都做得好。母亲是做火盆的高手,每到深季,母亲就开始做火盆,准备过冬用。要做好火盆,先要到黄土坑挑选最好的黄土,再拌上马粪,精心和泥,和好的泥要放几天才能用。做的时候先在木板上堆一堆火盆大小的土,拍的非常圆非常实,做火盆的楦子,再苫上草隔离,再把醒好了的黄泥往上摸,厚度要适中,太厚了笨重,太薄了不结实,抹好了再做好盆底和盆沿,完成之后就放在背阴处阴干。等到干了之后,外面还要用稀泥抹光。做好的火盆既结实耐用,又朴素大方,非常好看。
  漫长寒冷的冬夜,一个温暖的热炕头、一个燃烧的火盆,一碗滚烫的火灌茶折射出了一种原始的绿色环保的生活气息,一种亲人之间最真挚的交流,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大人们在交流畅谈,我们呢,眼球早就被母亲放在火盆上面的地瓜吸引了。眼看着地瓜的皮还顽固地稍微变软,地瓜皮慢慢地变黑,就是被烤焦了一样。母亲从灰里拔出烤好的地瓜,吹吹上面的灰,剥掉外层皮,呈现在眼前的就是那黄澄澄的地瓜瓤,软绵绵的,丝丝缕缕的,透着惹人的爱怜,香气扑鼻。这时,我食指大动,胃口大开,一心一意地忙于吃地瓜。小手一边被烫着,一边迫不及待地剥开那一层不能吃黑乎乎的外层。被烫着的小手有时难以忍受,地瓜竟然似乎在手上跳动。最后,我终于剥去了外层,露出里面红色或黄色的肉质。一股地瓜香味飘进鼻孔,一口咬下去,烫得舌头发痛也顾不上,嘴巴在哈气,手指在舞动。那样的美味,现在想起,即使你花再多的钱也买不来啦。
  写到这里,不由自主地想起了走进天堂的母亲,我的眼睛模糊了,泪水也滴落在了键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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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学·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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