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的夜,有一轮弯月冷冷地挂在天边。踽踽独行在幽长的小路上,丝丝桂花的香气袭来,借月的银辉,捡一手桔黄的花蕊,露水的寒气便氤氲着漫延开来,心也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记不得是该早一些还是晚一些的时候,在儿时住过的小城,总能在月夜里听见大雁的叫声,或一字或人字形排列,成群结队地向南飞去。有时,偶尔有一只单飞的雁儿,声嘶力竭地叫唤着,匆匆向南追赶着。那凄婉的声音,现在想起来,也是满心酸楚。我常常想,那可是迷路的儿子对母亲的深情呼唤?也许只有思亲的儿子才能解读大雁的心声;也许只有漂泊在外的游子才能听懂大雁的语言。难怪唐朝诗人钱起于宦游他乡中写出:潇潇何事等闲回,水碧沙明两岸台。二十五弦弹夜月,不胜清怨却飞来。深刻表达了一个触音动情,客愁难耐者的羁旅情怀。
秋夜如常,瘦月依旧,只是思乡的情怀一如一把单弦从远古惆怅着一路走来。
心情沮丧时,走过的是《平沙落雁》的苍凉;心情温厚时,走过的是《春江花月夜》的缠绵;心情忧怨时,走过的是《胡笳十八拍》的悲怆;心情绝望时,走过的是弦绝声高的《广陵散》。
既便曲调已高,琴弦已老,只要心里充盈着乡情和亲情的温暖,便能在时光荏苒、四季轮回的日子里活得平实而坦然,快乐而了无遗憾。
深秋的夜,心绪中总也无端地感到落寞,思绪会不由地随袅袅的云、瑟瑟的风轻轻舞动,恣意飞扬。哦!易安居士也曾在重阳佳节夜不能寐、昼不登高、把酒独酌时思念远行的亲人,吟咏出:东篱把酒黄昏后,有暗香盈袖。莫道不消魂,帘卷西风,人比黄花瘦。
相思到孤魂失魄、瘦比菊花的地步,那一份至真、至情、至爱的挚热,来的如此动人,又如此寂寞。
秋夜月下,抱膝独坐在银杏树下,不由就想起了:中庭地白树栖鸦,冷露无声湿桂花。今夜月明人尽望,不知秋思落谁家。
月仍是唐朝的那一轮月,照在物是人非的树下,禁不住无意抬头在银杏树上寻找,可还有栖息的乌鸦?乌鸦也不忍秋的静寂、悲凉吗?千年银杏树上早已不见了它的踪影,纵横的枝蔓上空留一片片扇形的叶子,象啾啾的鸟儿,当微风吹过枝头,我仿佛听到千万的鸟鸣。它在歌唱亘久而高贵的爱情吗?我俯首拾起一片金黄的叶子,也许把它夹在尚读的《容斋随笔》里,也是一道可人的风景。
在这样的秋夜里,也许无法排遣的寂寞深处,更会平添一段闲愁。
唉!何不找上三五知已,共对红泥小火炉,端出绿蚁新醅酒,问一声:能饮一杯无?
□佚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