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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份暖藏在冬天记忆里
□杨立英

  我喜欢冬天。很多的朋友不解,冬天有什么好?没有鲜花,没有绿草,只有一点点阳光的暖。
  而我的喜欢,却缘于母亲冬天便会天天在家,一向不多见的温柔,让我们依偎在她温暖的怀抱,做小女孩甜美的梦,给我们做好吃的辣子酱。
  记得小时候家里特别冷,孤零零的房子没有遮挡,寒风穿过透风撒气的门窗,直逼单薄的身躯。
  我们姐弟几个常常冻得裹紧宽大的棉袄,缩紧脖子,不时呵出一点微弱的热乎气息,来温暖冰凉的手。
  母亲望一眼冻得瑟瑟发抖的孩子,先把我们安顿到炕上用被子裹起,再去生火做饭,屋内渐渐有了暖的气息。不多时母亲喊:“吃辣子酱啦!”
  辣子酱,是我家冬天的饭桌上常见的食品,更是我的最爱。
  辣子酱的用料其实很简单,那时在农村几乎家家房门上挂着一串晾晒的红辣椒,远远看去如同随风飘扬的红色绸带。
  随手拽下一两个,切碎过油,辣辣的香味随之在屋内弥散,再放上碎干粉,水开后调上面糊,条件好的放上切碎的小块豆腐,香喷喷的辣子酱就做成了。
  这种酱要趁热吃,一手端碗,一手拿干粮,转着碗沿吸溜,吸一口就一口干粮,热辣辣的,几口喝下来鼻尖额头便会渗出细微的汗珠,顿时感觉到浑身热乎乎的。
  这样的饭菜母亲经常做,且比别人家做得好吃。
  有次,我贪婪地吃着,不经意地抬头,看到母亲的目光里正流露出满足,流淌着欣慰。
  在那个贫穷的年代,能让孩子们吃饱穿暖或许是一位母亲最大的幸福。
  闲时的冬季,母亲总能做出各色各样可口的家常饭,冬季也是姐弟四个上膘的日子。可是再怎么长,瘦弱的我还是没有他们姐弟三个喜人。
  邻家婶婶嬉笑着说:“你看他们三个是亲娘,你不是,好东西都让你娘偷着给他们吃了。”
  我知道那是在逗我,却也羡慕他们红扑扑胖嘟嘟的脸蛋。
  每次照镜子,我都会故意鼓起腮帮子,望着变胖的脸蛋暗自窃喜。
  母亲说:“吃饭别那么尖馋,就会变胖的。”“那要天天给我们做辣子酱吃!”我调皮地央告。母亲哪舍得天天做,耗油费面的。
  日子好了,我也考上了卫校,炒菜白馍天天吃,不知为何还是时常记起母亲做的辣子酱。
  回家时,若不是农忙季节定会缠着母亲做来。
  母亲说:“在外面有鱼有肉吃,咋还喜欢吃这个?”说不清为什么,记忆深处简简单单的辣味,鼻尖额头微微渗出的汗珠,浑身散发着温暖气息的感觉,却一直挥之不去。
  认识老公后,时常与他说起辣子酱的味道。
  第一次带他回家,他悄悄地叮嘱我:“我也要吃辣子酱!”
  我告知母亲,母亲说:“第一次来就让人家吃这个?你就不怕他以后怪你?”怎么会呢?那顿饭,让这个大男孩吃得满头大汗,一下吃了两大碗,还不住地赞叹:“好吃好吃。”母亲高兴地说:“这可真是个实在的孩子!”
  如今的冬天,已感觉不出往日的寒冷,室内温暖如春的温度,出门厚厚的羽绒服,哪还有儿时冬的感觉。
  突然记起,已经好几年没吃母亲做的辣子酱了,不知如今吃起来,是否还能找到当年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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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4 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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