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说）
□ 宫 佳
　　“咔嚓”一声清脆的响声，老张头心头一震，又一暖。
　　夕阳斜斜地洒在住院部父子俩身上，影子重叠，很长。儿子一只手捏着爹的手，一只手细细地抠腻在指甲里黑色的污垢，膝盖上放着报纸，上面凌乱地躺着破碎的指甲。
　　“咔嚓”又几声，圆弧形的指甲完美地现身。儿子用锉刀磨，痒痒的，像安神曲。小时候，每次都是他给儿子剪指甲，有一次，粗心大意剪到肉了，被他妈骂了一个冬天。
　　前几年，儿子任销售部经理，为了业绩，忙得黑白不分。这臭小子，平时不回家就罢了，去年春节，陈红的《常回家看看》也没把他唱回家。
　　这不，他妈今年六十大寿，他只打个电话，捎了钱，人影不见一个。他妈老大的不乐意，哭得哇哇的。说不孝子进了城，掉钱眼里拔不出来了，早忘了山沟沟里的爹娘。这话屈心呀，山娃入城，不拼命哪成？可这话只能烂在肚子里。
　　“爹，你这小指甲咋长的呀？ ”
　　“小时不小心让锤子砸了。 ”他心说，你个臭小子，还咋长的？你就从没给我剪过指甲……
　　“咔嚓”又一声，老张头心里一慌，这小子头一次给我剪指甲，莫非我这病……
　　他心里一酸：“我这几年养牛，加上你给的钱，一个大子没舍得花，都攒着，足足六万呢！留着给孙子上双语学校用。爹就这大能耐啦！ ”儿子直着脖子急眼： “你怎么不花呢？ ”“你娘没享着什么福，我走了，你要好好孝顺她。 ”他声音哽咽。
　　“爹，好好的，你想到哪了？我同学天天忙，前几天，连他爹最后一面也没见上……我只想回家伺候你几天。 ”
　　爹心头一热，儿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