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卖 雪 糕
□ 纪文广
作者:市计卫局
  雪糕这一消夏佳品,如今随时随地都能买得到,甚至家家户户都能自已制作,而且形状、颜色、味道多种多样。不像我上小学那会儿,不仅只能在夏天才能吃到,而且也不能像现在这样想吃就吃。
  记得那时,村里一户意识超前、经济富裕的人家开办了一家雪糕制作厂。其实那时制作雪糕非常简单,从村旁的河里澄些干净的水,放到大桶里,按照一定比例加些香精、白糖搅拌均匀,舀到雪糕的模具里 (一个模具二三十块雪糕),一根一根插上两头削圆的小木片儿,放到一个长方体的柜机里冷冻。一段时间后,把模具搬到水槽里浸泡一会儿,取出雪糕,一个一个包上提前准备好的包装纸,一块儿雪糕就做好了。
  那时的孩子都馋,我也不例外。特别是听到卖雪糕的吆喝“大雪糕——县里副食的! ”(其实当时也不知道县里是嘛意思,副食是嘛意思),馋得更不行,因为“县里副食的”在当时是最好的雪糕。也不知道是不是真是“县里副食的”,只要这样吆喝的,就卖得快。别说是“县里副食的”,就是最便宜的雪糕,家里也很少给买来吃。只有麦收期间,在场院里打场晒粮时,天气热得很,卖雪糕的也多,大人为了奖励跟随帮助干活的孩子,才一人给买一块儿雪糕,一般情况下买几分钱一块儿的,最贵也就是一毛钱一块儿的。 “县里副食的”雪糕要两毛钱一块儿,在那个一分钱都能买到东西的时代,农村孩子的零食除了地里种的、树上长的,基本上没有其他的了。像这“县里副食的”雪糕,就是农村孩子零食中的“奢侈品”,一般人家舍不得买,我家兄弟姐妹又多,更舍不得买了。如今,再贵的雪糕也不再是“奢侈品”了,我在县城工作也有十多年了,虽然吃过不少雪糕,也曾有意留心过,但是一直没有吃到 “县里副食”牌的雪糕,后来听说副食厂倒闭不再生产了。
  为了满足自己吃雪糕的欲望,我就经常往雪糕制作厂跑,厂里的人也不吝啬,前两次主动拿雪糕给我吃。去的多了,人家也就不给了。由于加工雪糕不需要多少体力,后来,我就帮着干些插雪糕棍儿、包雪糕纸儿等力所能及的活计。在包装雪糕纸的最后,就拿一块儿没包装、缺角少肉的吃,人家看了也不阻拦。自己心里也相对有底气一些,总算没有白吃人家的雪糕。当然,我也不敢多吃,既怕笑话,又怕以后人家不让来了。
  小学毕业的那年,总感觉这样蹭人家的雪糕吃,不怎么体面。由于村里有了雪糕加工厂,村子里出去卖雪糕的人也多,哥哥也卖过,不知道为什么,他不去卖了。为了吃雪糕更踏实,自己便找出哥哥用过的卖雪糕的箱子,趁父母不注意,在鸡窝里偷出几个鸡蛋换了钱,买了几张全开的白纸和浆糊,把箱子进行了翻新,在朝外的一侧用钢笔写了“雪糕”两个大字,描了又描,费了好半天劲。又找了细绳,把箱子固定在了自行车的后架上。
  第二天,和母亲打了招呼之后,便骑上自行车去加工厂批发雪糕。那时的自行车不像现在这么轻便,我卖雪糕的那辆是比较陈旧的“大金鹿”,中间有个梁。骑上之前,还要一只脚踩着自行车的踏板,另一只脚一下一下地使劲蹬着地面,遛一段距离再从后面跨上去骑。由于后架上有雪糕箱子,须从前面跨过中间那个梁才能骑上去。一开始还不敢从前面跨上去,只好快速地遛着,一次一次地尝试,逐渐学会了这项技术。正是有了卖雪糕的经历,以至于后来让我把从前面上下骑自行车的技术能够运用自如。雪糕厂的人对我批发雪糕去卖并没有感到我想象中的惊讶,而是直接问我要批发多少。批发雪糕是不用先拿钱的,下一次批发时再结账即可。如果是最后一次批发雪糕,雪糕厂的人也不担心,卖雪糕的人会及时结账的。我第一次只批了2块钱的,40块儿雪糕。
  那时卖东西不像现在有扩音喇叭,提前录好后循环播放就行,得需要大声吆喝。一开始串乡叫卖怎么也吆喝不出来,围着一个村转了两圈,一块儿也没卖,根本就没有人上前来问。没有办法,硬着头皮吆喝吧,“卖大雪糕……”,第一声喊完之后感觉脸上火辣辣的,像是做了什么糗事一样。就这样,一边骑着车子一边吆喝,还是无人问津。唉,还是去下一个村子吧。快要出村的时候,一位老大爷拦下我,我赶紧下了车子,还差点跌倒,幸亏老大爷帮忙扶着才没跌倒。 “孩子,你这么小,出来卖雪糕,有志气!卖雪糕又不是丢人的事,要上人多的地方去,大胆地吆喝出来,走得慢点儿,准能卖了。 ”虽然老大爷没买雪糕,但我不沮丧,抬头看了看老大爷就走了,忘了向老大爷说声“谢谢”。
  也许是受到了老大爷的提示和鼓励,到了下一个村子,我没骑车,慢慢地推着车子,大声地吆喝“大雪糕!卖大雪糕! ”走到村子中间的时候,一位年轻的妈妈抱着一个孩子,我尝试着走上前去“阿姨,给孩子买块雪糕吧,很便宜的,八分钱一块”,本想卖一毛一块儿的,为了赶紧开张,自己就降价了。 “一毛五两块儿吧”,阿姨还价。我想只要能挣到钱就行,就这样,我的雪糕开张了,而且一下卖了两块儿。走了一会儿,又有人要买雪糕,都是按一毛五两块儿卖的,一个村子里不能卖两个价钱,要不然,买贵了的人会回来找你的。
  中午时分,又热又渴,也不敢吃一块儿雪糕,怕不够本钱。每卖一块儿,心里都默默计算着,直到够了本钱,才敢踏实地吃上一块儿。串了四五个村子,又累又饿,还剩几块儿打算回家给父母、哥哥、妹妹吃。回到家,已是下午两点多,雪糕也快化没了。最后算账,挣了八毛钱。
  其实,无论做什么事情,就像卖雪糕一样,只要勇敢地喊出第一声、跨出第一步,你就站上了奔向成功的起跑线。
(市计卫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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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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