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红生
　　在我农村老家有句俗语：五月五，过端午；插艾草，挂菖蒲。端午节前，乡亲们便采撷几株菖蒲和一把艾草，用红绳扎成一束。端午这天一大早，家家户户挂在门框上，用来驱邪避瘟。
　　“菖蒲，乃蒲类之昌盛者，故曰菖蒲。”菖蒲是一种常见的草，《诗经》就有：“彼泽之陂，有蒲与荷。”儿时的故乡，池塘、河边处处可见菖蒲。在缕缕春风吹拂下，菖蒲从水底探出“小脑袋”。刚入夏，便一丛丛青碧得如翡翠般，亭亭玉立。至农历五月，已然葱茏繁茂，宛若一道绿色屏障，所以五月又称蒲月。菖蒲狭长的叶片又直又尖，似一把把利剑刺向天空，散发浓郁而独特的清香，故而人们称之为“蒲剑”。
　　菖蒲生长的地方不同，叶子颜色不尽相同，名字也不同。生长在水中的叫水菖蒲，生长在石间的叫石菖蒲，生长在泥地的叫泥菖蒲，还有花菖蒲、钱菖蒲等。皆具一股淡淡的清香。
　　在民间，农历五月为“恶月”，因为这个时节瘴气生发，蛇蝎蜈蚣等日趋活跃。端午节被称为“毒日”，须将艾草和菖蒲扎成一束，悬挂门上，以驱蚊蝇虫蚁。由于菖蒲其形如剑，插在门口，锋刃之下，邪虫恶豸不敢轻易入户，便成为诸虫百毒尽被斩灭的象征。其实，菖蒲本身含有可挥发的芳香油，弥漫在空气中，对病菌具有一定杀伤力。菖蒲也可药用，李白《嵩山采菖蒲者》云：“我来采菖蒲，服食可延年。”菖蒲根茎可入药，具有温胃、消炎止痛之功效，外用可敷疮疥。
　　菖蒲不仅身姿挺拔，而且清香素雅，充满恬静之美。故而，菖蒲与兰花、水仙、菊花并称为“花草四雅”。菖蒲耐得苦寒，安于淡泊，“有山林气，无富贵气；有洁净形，无肮脏形。”自然成为文人墨客赞美的对象和画家作画的题材。诸如杜甫的“风断青蒲节，碧节吐寒蒲”，苏轼的“碧玉碗盛红玛瑙，井花水养石菖蒲”，郑板桥的题画诗“玉碗金盆徒自贵，只栽蒲草不栽兰”等。近代吴昌硕、齐白石等书画名家的清供图，也常以菖蒲为题。
　　自古文人爱菖蒲，菖蒲成为房内雅设。一盆净水、两块山石，三片青苔，组成了一幅鲜活的山水画，蕴藏着万千风雅。陆游为菖蒲补充新汲的泉水，煮水煎茶，怡情养性。他写道：“寒泉自换菖蒲水，活火闲煎橄榄茶。自是闲人足闲趣，本无心学野僧家。”字里行间，透出的是闲情逸致和风趣自嘲。除此之外，菖蒲“忍寒苦，安淡泊，与清泉白石为伍，不待泥土而生者”，其澹泊旷然，无趋炎附势之姿，颇具君子品行，正契合文人清高之风骨。
　　端午至，青青的菖蒲挂在门上，我又闻到那熟悉的馨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