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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参加过抗美援朝,后又作为汽车兵向越南运送援助物资——
老兵鲁庆峰奉献无止境


1955年,鲁庆峰(前排中)参加中国人民志愿军和全班战友合影


  

本报记者李玉友 本报通讯员 鲁秀丽
  今年90岁的鲁庆峰,旧社会讨饭为生,1946年当地解放后才过上好日子。他一心跟党走,1955年参加了中国人民志愿军,成为一名通信兵,奔赴朝鲜;1957年从朝鲜回国后,又成为一名建设兵团战士,参加海南岛的建设;1965年,作为一名汽车兵,他冒着敌机弹雨向越南运送援助物资。1971年,转业到德州石油化工厂工作,直至1990年退休。近日,记者来到鲁庆峰位于德城区的家中,听他讲述那峥嵘岁月。
  旧社会讨饭受辱,解放后分得了土地,有了尊严
  1933年,鲁庆峰出生在平原县王凤楼镇何占屯村,这里地处黄河故道,遍布沙岗洼地,历史上,洪涝、干旱、蝗虫等天灾交替发生;贫病、匪患、捐税等人祸叠加出现。它们就像一座座大山压在百姓头上,日子苦不堪言。当时家里只有几亩盐碱洼地,正常年景都无法填饱肚子,碰到灾荒,只有逃荒要饭一条路。鲁庆峰说,无可奈何之下,父亲只好撇下老婆孩子,只身一人去天津给人家赶马车。母亲一人在家侍弄田地,拉扯孩子。他六七岁时就去帮人放羊。一家人最难熬的日子就是青黄不接的春天,靠挖野菜吃树皮充饥。等到了秋天,地里庄稼收割完毕,天气凉了,一家人把柴门一关,就开始踏上了乞讨之路——一边要饭,一边北上天津去寻找亲人。他两三岁时,咿呀学语的第一句话就是“饿,我想吃”。从平原到天津,按现在走国道的里程足有六七百华里。而走村串乡的乞讨之路总是弯弯曲曲,七折八拐,算下来恐怕不止千里。一路跋涉,披星戴月,饥肠辘辘,衣不遮体,累了靠着大树歇一会,困了寻个破庙睡一觉。到天津寻找到亲人时已是隆冬时节。几十天的乞讨寻亲跋涉,让母子两人如同从地狱里走了一圈,瘦得皮包骨头,大风一吹就能刮倒一般。
  说起小时候的乞讨生涯,鲁庆峰不觉潸然泪下。他说,讨饭,是世界上最没有尊严、最让人瞧不起的“营生”。浑身脏兮兮的,一手举着个破碗,一手拿根打狗棍,逢人喊“大娘、大爷”,有时候还要给人下跪磕头。穷人家自己还吃不饱,哪有干粮打发叫花子啊,富人家害怕要饭的叫花子上门带来晦气,不是大声呵斥就是开口骂人,更厉害的是放出恶狗咬人。有一年,在河北的桑园镇,他的母亲因染风寒浑身发烧,无法走路,年仅七八岁的他也是又饥又渴,想替母亲分担一点忧愁,便只身一人敲开了一户富人家的大门。主人见是一个破破烂烂的小叫花子,就像是见了瘟神一样,一边破口大骂,一边推推搡搡,吓得他连连后退,一不留神摔倒在地上。院子里有一个和他年龄差不多的小少爷,不由分说,唤来一只大狼狗。俗话说,狗仗人势。受到主人唆使的恶狗张牙舞爪,上蹿下跳,对着他一阵狂叫!那位小少爷吃着雪白的馒头,看着眼前蜷曲畏缩在墙角的叫花子,乐得直蹦高。他那时不懂人性为何如此险恶,更不明白世道为何如此不公,当时又恨又怕,连忙爬起来,哭着到村外去和母亲诉说。母亲心疼地抚摸着他的头,泪水涟涟地说,命,这都是命啊。忍了吧!是啊,除了忍,还有其他活路吗?
  鲁庆峰13岁的时候,好世道真的来了。在共产党的领导下,经过中国人民的浴血奋斗,日本人投降了,昔日挣扎在死亡线上的亡国奴站了起来,成了堂堂正正的人。1947年,家乡解放了,分得了土地,全家团聚了,乞讨的日子结束了。鲁庆峰打心底里感谢共产党,感谢新社会,最热心最积极的事就是参加村里的文化扫盲班。因为他知道,要做一个对新社会有用的人就必须尽可能多的识字,尽可能多的增长见识。后来的事实证明,他确实有先见之明。文化知识为他精彩的人生奠定了坚实的基础。
  在朝鲜,他骑着战马穿行在敌特出没的崎岖山路上
  1950年,鸭绿江对岸燃烧的战火打破了安详幸福生活的宁静,他积极响应党中央抗美援朝、保家卫国的号召,积极报名参加志愿军,但是因为年龄原因,没有如愿。他不甘心,终于在1955年实现了愿望,穿上军装,告别家人,跟随大部队,跨过鸭绿江,走向还不平静的朝鲜。
  在朝鲜,他成为中国人民志愿军1军2师5团通信连骑兵班的一名战士。鲁庆峰说,当我们乘坐的闷罐子列车进入朝鲜,路过平壤车站时,正是黎明时分,从门缝里看到,整个车站一片废墟,候车室是用稻草临时扎起来的棚子,到处是残垣断壁,黑乎乎的。我们到达朝鲜“三八线”时,虽说已经停战,大规模的战役战斗结束了,但零星的冲突还时有发生,特别是一些小股敌特人员潜入我们的部队周围,伺机对我们发动袭击、骚扰,搞破坏,形势依然十分紧张。鲁庆峰在志愿军师部通信连,一开始是摇发电机,后来当通信员。训练刻苦,从不叫苦叫累,接受任务总是想方设法地完成,还主动帮助朝鲜当地老百姓修水库,受到部队首长的好评,两次荣立三等功。在朝鲜的日子里,危险时刻伴随着他和战友们。通信员是敌特袭击的主要目标,从师部到下属部队,近的有五六华里,远的要翻山越岭走60多华里。执行任务的时间不固定,有时是白天,有时是夜间。只身一人,或步行,或骑马,我们在明处,敌特躲在暗处,防不胜防。许多战友外出后再也没有回来。有好多次,他也是死里逃生。有一天,他徒步去一个连队送信,被敌特追赶到一个村子里,多亏了一位朝鲜阿玛尼急中生智,把他藏在稻草堆里。那位阿玛尼领着敌特去了后山,他这才躲过一场杀身之祸。
  危险的环境中,他和战马结下了极为深厚的感情。
  一天晚上,他骑上枣红马趁着夜色奔驰在崎岖的山路上,天上星星懒洋洋地眨着眼睛,眼前是黑黢黢的山峦,耳边风声呼呼作响,不远处间或传来零星的枪炮声。他知道,此刻说不定有枪口正在对着他瞄准,危险随时会降临,于是,下意识地握了握手中的枪,又摸了摸藏在内衣口袋中的那封机要信件。突然,“啪”的一声枪响,飞奔的战马打了一个趔趄,随即又撒开四蹄向前飞跑。他骑在马上分外镇静,抓紧缰绳,匍匐在马背上,更加警惕地一路狂奔。半个小时后,安全抵达目的地,把机要信件交给营部首长,等他急不可待地回身检查那匹战马时,发现刚才那颗子弹打在战马的屁股上,鲜血顺着后腿直流。他顾不上擦把汗水,赶紧给自己心爱的战马擦洗伤口,消毒包扎。做完这一切,他心疼得搂着战马的脖子喃喃自语:老伙计,是你替我挡了子弹,是你拖着受伤的身体狂奔,使我脱离了险境……
  那匹枣红色的坐骑据说是原西北某个大军阀最为宠爱的战马,后来被我军缴获。“马通人性哩!”鲁庆峰说,“战马能自觉地保护自己的主人,遇到危险便不顾一切,冲锋陷阵。”曾经对他有过救命之恩的那匹战马一直跟随他从朝鲜战场回国,战马在河南商丘退役时,他搂住马脖子,泪流满面;战马前蹄刨地,时而昂首,时而低头,狂躁不安,发出一声声悲哀的嘶鸣。
  在朝鲜最开心的事是在坑道里听到广播,我们的国防部长访问朝鲜,宣布中国人民志愿军将全部撤回国内。是啊,终于可以活着回家了,可以和亲人团聚了,能不高兴吗!当他们乘坐的闷罐列车驶入祖国,看到久别的土地,看到欢迎志愿军的人群时,他和战友们不知不觉间就哭了。此时此刻,他们觉得,在朝鲜战场经历的一切艰难困苦和牺牲,都是值得的。
  忍受着酷暑和蚊虫叮咬,积极参加海南岛的建设
  1958年,鲁庆峰随志愿军部队归国,任1军2师通信科见习参谋,在河南商丘一带驻防。不久,部队集体转成建设兵团前往海南岛,参加祖国的和平建设。海南岛地处热带,气候炎热。对于习惯了北方干燥寒冷气候的他来说,是个巨大的考验。那时候的海南岛到处是原始的热带雨林,封闭落后,农业生产处于刀耕火种阶段。建设兵团到达驻地后,条件简陋得令人不可思议。住的是窝棚,躺在地上能看见星星,虫叮蚊咬,身上一个个大红包,用手一抓,血水混着浓液直流,痛痒得根本无法入睡。为了战胜这些困难,那时候部队经常进行忆苦思甜教育。鲁庆峰经常和战友们说起自己悲惨的童年,说到当年要饭乞讨、九死一生的境遇时,战友们眼含热泪。他发自肺腑地说,我们眼前的这点苦和旧社会比起来算不了什么,为了建设繁荣富强的新中国,为了子孙后代过上好日子,我们这一辈人吃什么样的苦都值得。他语重心长的话语不但引起了战友们的共鸣,也引起了部队首长的关注。领导经常让他进行忆苦思甜演讲,反响很强烈,对于克服困难,完成生产任务起到了很大的推动作用。1960年7月,他加入了中国共产党,这成为他人生最荣耀的时刻!
  由于当时农场建设需要,部队急需汽车驾驶人才。他第一个报名参加学习驾驶技术。那时,战士们大都是一字不识的“睁眼瞎”,他竟然成了学员队里的“知识分子”。他不但自己刻苦学习积极训练,还主动帮助战友学文化、练技术。几个月后,他成了一名合格的汽车兵。
  援助越南,他率领汽车连冒着敌机的扫射运送物资
  1965年,美国对越南发动侵略战争,形势骤然紧张起来。当时,海南岛农垦建设兵团隶属于原广州军区,部队为了积极备战,要招募一批老兵归队。听说要打仗,一心要报国的鲁庆峰积极报名,要求去第一线。因为他是汽车兵,又曾在抗美援朝中立过功,1966年5月,鲁庆峰作为一名驾驶员第二次穿上军装,随部队去支援越南。此时,他的驾驶技术已练得炉火纯青,曾经参与接待过中央领导同志,为陈毅和其他首长开车。由于技术精、反应快、服务态度好、战备意识强,多次受到部队的表彰奖励,并被提拔为汽车连连长。根据国内国际形势,中央决定通过秘密渠道,支援越南抗击美帝国主义的战争。他所在部队奉命开赴前线。他率领战友们一次次深入越南,运送作战物资。车队大都是昼伏夜行。越南地处热带,崇山峻岭连绵,山间只有临时抢修的简易公路,塌方、泥石流、歪倒的树木常常成为拦路虎,行走在这样的路上,白天尚且战战兢兢,何况是在深夜。为了躲避美军轰炸,大部分时间都是关闭车大灯。在这样的环境条件下开车,其危险程度可见一斑。后来,美军似乎发现了这个秘密,他们加大了侦察力度,在发动攻击前先发射照明弹,然后向运输车队进行疯狂扫射。
  有一次夜里,天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热带雨林里的空气闷热潮湿,让人透不过气来,不一会工夫,暴雨倾盆。茫茫雨雾中,他率领70多辆汽车行驶在越南北部崇山峻岭中的盘山公路上,一边是峭壁,一边是万丈深渊。突然,凌厉的防空警报声响了起来。汽车迅速关闭了车灯,但行驶的速度并未减慢,他们必须尽快冲出去。可是,天空亮起的燃烧弹把地面照得通亮,美军战机分批次轮番俯冲向着车队疯狂地射击。有的汽车被击中起火翻入峡谷,而那些未被击中的汽车仍然顽强地向前冲去。天亮了,他们到达目的地。这次行动共损毁车辆10余辆,有27位战友牺牲。但他们毫不畏惧,视死如归,前赴后继,一次又一次地完成了上级交给的任务。
退休不下岗,关心困难群众,为孩子讲述革命故事
  1967年3月,鲁庆峰回国后安排到了8181部队61分队。1971年,转业到德州地区石油化工厂筹建处,任办公室主任。为了要钢材指标,他跑济南、东营,找老首长软磨硬泡,硬是弄来了30吨工地急需的钢材。听说上级给德州有解放牌汽车的指标,他去找老乡,给厂里买到了当时德州城里很少见到的大卡车。他还多次去广州、海南找关系、托熟人,为厂里解决急需的设备和原材料。
  退休后,他不顾家人的劝阻,主动到当地街道上“二次就业”。对那些住在低矮平房的居民,他千方百计让他们享受到党和政府的好政策;逢年过节,自己掏钱买礼品去看望那些孤寡老人。人家问他这样做图啥?他说,就图老百姓念党和政府的好,感党和政府的恩。附近的学校知道他是位老军人,想请他去给学生们讲讲革命传统。他戴上老花镜,写回忆文章,翻箱倒柜,找出那些奖章。他深情的回忆,绘声绘色的演讲,把孩子们带到那些激情燃烧的岁月。
  2020年10月,鲁庆峰获颁“中国人民志愿军抗美援朝出国作战70周年”纪念章。2021年“七一”前夕,他又获颁“光荣在党50年”纪念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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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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