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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在蔷薇欢喜开
□石俊青

  我确信,学校围墙边的那些小花是在一夜之间冒出来的。之前,它们一定躲在某个地方偷偷打量。人间五月,群芳谢幕,温热的烟火气息却漫卷而来。被日头暖着,被南风催着,被孩子们兴奋的目光牵引着,被操场上你追我赶的热闹召唤着,它们终于也不甘寂寞,呼朋引伴,洋洋洒洒地缀满了枝头。
  “忽惊红琉璃,千艳万艳开”。我想一定有很多人跟我一样在这个清晨为它们驻足惊叹吧。等着,盼着,忽然就在某个寻常的日子撞了满怀。眼里心里,除了欢喜,便是喜欢了。而那些小精灵,自是更快乐的。瞧那片红色的小花,泼洒上去似的,密密匝匝,正迎着晨曦,使劲绽放、肆意歌唱呢。它们就像一枚枚镶嵌在绿色之城上的红宝石,闪耀在一片葳蕤蓊郁的藤蔓中间,闪闪发光,毫不掩饰自己的娇艳玲珑。几簇白色的蔷薇点缀其间,层层叠叠的花瓣,仿佛少女身上的公主裙,清新俏丽,纯净脱俗。它们踮着脚尖徜徉在“绿毯”之上,浅浅地笑,轻轻地舞,灵动而优雅。微风吹过,“碧波”荡漾,淡淡的花香在巷子里流淌,惹得墙外俱是看花人。想那校园里的孩子们有多幸福啊!此时人间向暖,你努力学习,它起舞弄歌,欢喜陪伴,时光正好。
  其实在我眼里,“千艳万艳”实难描述蔷薇花开的神韵。李治的“翠融红绽浑无力,斜倚栏杆似诧人”倒是写出了蔷薇流红滴翠、娇嫩鲜艳的情状。但我一直钟爱的,更是它孩童般的简单和快乐吧。在我看来,杏花清丽、桃花娇媚,海棠热烈、牡丹富贵……花儿多姿多彩,唯有蔷薇才可冠之“可爱”。如同校园内那些天真无邪的孩子,他们在操场上蹦蹦跳跳、欢笑打闹;在教室里认真投入、努力争先。一张张无忧无虑的笑脸像极了那小小的蔷薇花,心无旁骛,尽情绽放。不管是刮风还是下雨,它都一如既往,使劲地攀爬,乐呵呵地盛开,把醉人的芳香留给大家。杜牧就有诗赞它,“朵朵精神叶叶柔,雨晴香拂醉人头。石家锦幛依然在,闲倚狂风夜不收”。想来蔷薇的独特,正是那与世无争、坚韧旷达的美吧。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我对蔷薇的喜爱,早已不知不觉根植于心。很庆幸自己与它毗邻而居,让我得以陪它在寂寥的秋冬养精蓄锐,在热闹的春风里伸枝展叶,然后见证它们花开的盛况。在许多个清晨、黄昏,我无数次流连在这里,聆听它们的悄声细语、轻吟浅唱;看它们随风起舞,自在悠然。那一刻,仿佛自己也变成了一朵蔷薇,着了锦衣红裳,浸透雨露花香,摇曳在季节的转弯处,惊艳了时光。
  今年小城的春天曾一度沉寂。很多人跟我一样错过了桃李争春樱杏俏、红梅压枝海棠闹的盛景。春已迟暮,小小的蔷薇却呼朋引伴纷沓而至,绽放成一片旖旎的花海,不早不晚,与重归的烟火繁华相映成趣。我想,定是校园里那欢快的脚步给了它力量,还有那悦耳的读书声荡漾了它的心吧。同孩子们一起,共同绽放在阳光下,也是它们一直守护的美好啊!
  “千重密叶侵阶绿,万朵闲花向日红”。我知道,明天这里会愈发热闹起来。“一架长条万朵春,嫩红深绿小窠匀”“当空巧结玲珑帐,着地能铺锦绣裀”。单是想象一下,接下来的日子,就足以让人心生欢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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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8 版:柳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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