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麻的雨丝冲淡了连日来的酷热,于是撑一把雨伞,去位于陵县人民公园内的文博苑,放松一下被燥热郁闷了许久的心情。
推开沉重的红漆木门,青砖碧瓦,雕梁画栋,长廊曲迂,飞檐斗拱,一下子,仿佛穿过历史之门,退到了回荡着唐风汉韵的古代。这里“居住”着陵县历史上两位最有影响的古人——东方朔和颜真卿。文博苑正殿为颜公祠,迎门矗立的,是一尊高约2米的汉白玉颜真卿像,像的背景则是颜真卿手书 《东方朔画赞碑》拓片。仰望真卿石像,见其手执毛笔,双眉略簇,神情似静观一物,又似凝神思索。导游介绍,颜真卿是中唐时期著名的书法家、名仕,他是在任平原郡(今陵县一带)太守时始闻名于世。安禄山起兵范阳时,河北各郡皆降服,唯有颜真卿固守平原城。最后他奉德宗之命,前往叛将李希烈处劝降,不幸遇害。颜真卿以其义、以其字闻名天下,而他的字品正如其人品,宋朝欧阳修评论说: “斯人忠义出于天性,故其字画刚劲独立,不袭前迹,挺然奇伟,有似其为人。”
为表达陵县人民对颜真卿的怀念之情,陵县县委、县政府于1986年在文博苑内建正殿颜公祠,室内由 “丹心臣子”和 “热血书家”两大部分组成,以图片、文字、实物和微缩景观等艺术形式介绍颜真卿任平原郡太守时的历史功绩及其一生有代表性的书法、碑刻作品。身临其中,观者无不从中感受到他为后世楷模的人品与书品。
苑内正中位置,是一尊高约3米的东方朔像,只见其右手执卷,左手背于身后,细目带笑,身微前倾,观其面目举止,少了世代流传的诙谐乖张,却多了一丝对世事的通达和历练。东方朔生于公元前154年,为平原厌次 (今陵县神头镇)人。据史书记载,汉武帝即位后,征四方士人,东方朔写三千册竹简上书自荐,诏拜为郎。后任常侍郎、太中大夫等职。他性格诙谐,言词敏捷,滑稽多智,常在武帝前谈笑取乐,“时观察颜色,直言切谏”,为其谋划,为其补缺,堪称武帝魂魄,史上有 “三千竹简造就千古一帝”的佳话。后世关于东方朔的传说纷纭,据说他是相声界的开山鼻祖,杂艺唱曲者的祖师爷,易经算命卜卦之流的先驱和缔造者。
立于东方朔先生像前,如烟的雨丝让周围的苍松翠柏愈发青葱,映着这墨绿的背景,再细观先生神情举止,恍然间读懂了,先生荒诞滑稽的表面之下掩藏着的,不正是其不事权贵、敢批逆鳞、傲岸不群的政治气度吗?
东方朔像东西两侧均为廊亭结合的迂回走廊。东侧廊壁上镶嵌着陵县出土的历代石刻珍品,走廊南端,距东方朔像3米处,是一座双层六角飞檐亭,亭内保存着的,就是文博苑的 “镇苑之宝”——国家一级文物颜真卿手书的 《东方朔画赞碑》,虽历经1200多年,碑上字迹依然平整峻峭,深厚雄健,气势磅礴;西侧是三座木结构碑亭,成品字形排列,正中亭内是 《东方朔画赞碑》复制碑,南侧亭内是 《东方朔墓碑》复制碑,北侧亭内是清王钟霖撰书的 《颜鲁公画像赞碑》。六角亭的南侧开辟古石刻碑林,有宋徽宗御书瘦金体 《赐辟痈诏书碑》及明 《康氏先莹昭穆记》、清 《平定清海碑记》等珍贵石刻,都有很高的历史研究价值和书法艺术价值。
漫步于廊间亭下,细细摩挲品味着一尊尊碑刻雕像,脑海中突然间浮现这样一个问题:一个汉代奇才,一个唐朝忠士,相隔近900年,却被后世同提并论了一千多载,如今又朝夕厮守于这一方庭院中,难道真有冥冥中的因缘吗?真卿颔首,东方朔冥思,一瞬间天地万物似皆静止,耳中唯有细雨沙沙,继而恍然大悟:心怀天下,忧国忧民,胸藏锐气,坚贞刚直,千古奇才伟士不约而同的默契,其性情之根,不正是陵县这片神奇厚重的土地吗?
□文/图 冯冬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