编前话 “含章光后烈，继武嗣前雄。”在我市全面建设社会主义小康社会、大力继承和弘扬传统文化的今天，我们有必要深入挖掘德州当地先贤的杰出事迹，提升新时代德州人的自豪感，激励大家继承和发扬先贤那伟岸的德操、崇高的风范，光前裕后，以高度的责任感和使命感，为建设富裕、文明的新德州发奋努力。基于此，本报分两部分刊发我市学者刘尽德先生的《中国科举史上第一位状元孙伏伽》一文，以飨读者。
　　在德州地域文化史上，作为给德州地区带来巨大声誉的重要历史人物——中国科举史上第一位状元孙伏伽，是很值得大书一笔的。

一、入仕隋朝 初露才华

　　对于中国科举制度最早出现于何时，著名隋唐史学家岑仲勉、韩国磐等人曾就隋开皇十五（585）或十六年间的取士情况进行了考证，认为是最早出现的科考形式，是房玄龄18岁在开科取士中中进士。多数观点认为，隋文帝时期只是试举，“隋大业三年（607），以十科举人，其‘学业优敏，文才美秀’者录取，是进士科之始。”孙伏伽参加的是大业三年进士科考试，年龄20岁左右。韩国磐教授认为：“孙伏伽，小吏出身，隋大业时中进士，到唐朝做到民部侍郎、大理卿等要职。”
　　孙伏伽（？－658），《旧唐书》载“贝州武城（今德州市武城县）人”。自幼家境清贫，聪明好学，18岁时入仕隋朝。入仕之后，孙伏伽表现出志向高远、愤世嫉俗、耿直忠贞的性格，他才华横溢，快人快语，不安现状，屡屡上书抨击朝政，痛斥腐败，但往往得到的是嘲讽和贬斥。因此，官职仅是大理寺史，累补万年县法曹。理想与现实的矛盾，使他在痛苦中徘徊。隋末农民起义的燎原烈火，很快使隋王朝灭亡。孙伏伽顺应潮流，加入到唐王朝政权建设中去了。

二、唐武德年间的直谏名臣

　　公元618年，唐高祖李渊建立了大唐王朝。孙伏伽识时务地入仕唐朝，加入到新生的政权建设之中。
　　武德元年初，孙伏伽为使高祖不忘隋亡唐兴的历史，郑重上书言三事：一是开言路。他说：“臣闻天子有诤臣，虽无道不失其天下；父有诤子，虽无道不陷于不义。故云子不可不诤于父，臣不可不诤于君。以此言之，臣之事君，犹子之事父故也。隋后主所以失天下者何也？止为不闻其过。当时非无直言之士，由君不受谏，自谓德盛唐尧，功过夏禹，穷奢极欲，以恣其心，天下之士，肝脑涂地，户口减耗，盗贼日滋，而不觉知者，皆由朝臣不敢告之也。向使修严父之法，开直言之路，选贤任能，赏罚得中，人人乐业，谁能摇动者乎？所以前朝好为变更，不师古训者止为天下诱其咎，将以闻今圣唐也。陛下龙举晋阳，天下响应，旋踵大位。陛下勿以唐得天下之易，不知隋失之不难也。”孙伏伽出于对唐王朝的忠诚，以君臣父子的关系为喻，联系隋炀帝败亡的实际，说明了君主必须纳谏的原因。二是废除“百戏散乐”。针对当时流行的隋代留下来的百戏散乐活动，孙伏伽一针见血地指出：“百戏散乐本非正声，有隋之末大见崇用，此为淫风，不可不改。……如臣愚见，请废之，则天下不胜幸甚。”孙伏伽针对宫廷不良风气，提出尖锐批评，无疑是一服清醒剂，有促进社会风气好转作用。三是为皇太子诸王慎选僚友。此前，李纲针对太子李建成等人的恶习提出意见，希望高祖李渊加以阻止改正。但李渊未能认识到严重性和重要性，公开拒绝。孙伏伽再次上书，秉承儒家传统，阐明了问题的重要性：“臣闻性相近而习相远，以其所好相染也。……兴乱其在厮，与皇太子及诸王左右群僚不可不择而任之也。……臣窃历往古下观近代，至于子孙不孝、兄弟离间者，莫不为左右乱之也。愿陛下妙选贤才以为皇太子僚友，如此即克隆磐石永固维城矣。”此时的秦王李世民正指挥千军万马拼杀疆场之上，千百万人为唐王朝流血流汗，场景何等惨烈！而李建成一伙的丑恶让人不可理解，相形之下，是非对错，一目了然。高祖览之大悦，下诏曰：“秦以不闻其过而亡，典籍岂无告先诚，臣仆谄谀，故弗之赏也。汉高祖反正，从谏如流。洎乎文、景继业，宣、元承绪，不由斯道，孰隆景作。周隋之季，忠臣结舌，一言丧邦，谅足深诚，永言于此。常深叹息。……万年法曹孙伏伽至诚慷慨，词义恳切，指陈得失无所回避，非有不次之举，曷贻利行之道。伏伽既怀谅直，宜处宪司可治书侍御史。”同时，兼赐帛三百匹。孙伏伽上书言三事，尤其敢于直接批评太子李建成一伙的过失，是很有胆识勇气的。由此，孙伏伽以直言敢谏名震朝野，成为史学家赞赏的直谏名臣。
　　针对李渊收受某些大臣财物的做法，孙伏伽上书批评道：“陛下贵为天子，富有天下……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陛下必有所欲，何求而不得？陛下所少者，岂非物哉！陛下察臣愚忠，则天下幸甚。“孙伏伽的一片忠诚之心，得到了李渊的回应。李渊创唐王朝纳谏之先声，为贞观之治走向繁荣起了重要作用。
　　武德二年（619）闰二月初四，唐高祖考核群臣高下，李纲、孙伏伽为第一，于是设盛大宴会，对被史学家范文澜称之为小人的裴寂等人说：“隋朝因为君主骄奢，臣子谄媚，丢了天下，朕即位以来，经常虚心求谏，但是唯有李纲比较竭尽忠诚，孙伏伽可以称得上正直，其余的仍然沿袭隋朝恶劣的风气，只是俯首贴耳，这岂是朕所希望的！朕视各位犹如爱子，各位应当将朕当作慈父，有什么看法，一定要畅所欲言，不要埋在心里。”于是下令去君臣之间的礼数，尽兴而罢。
　　武德四年（621），唐军平定了王世充，镇压了窦建德起义军后，高祖先后下过 《平窦建德大赦诏》、《平王世充大赦诏》，表示“大赦天下”，但忽而又“责其党与，并令配迁”。为此，孙伏伽又批评道：“臣闻王言无戏，自古格言；去食存信，闻诸旧典。……言之出口，不可不慎……既云常赦不免皆赦除之，此非直赦其有罪，亦是为天下断当，许其更新。以此言之，但是赦后，即便无事。因何王世充及窦建德部下赦后乃欲迁之？此是陛下自违本心。欲遗下人，若为取则？”高祖接受了批评，大批义军获救。同时，孙伏伽还建议设置谏官，以利于高祖纳谏，也被高祖采纳了。
　　武德五年（622），刘黑闼在家乡一带再举义旗反唐。李建成率军将刘黑闼义军镇压下去，在这一带纵兵烧杀抢劫，并将甘陵郡改为太子营（今河北故城县故城镇），同时，还想进一步采取镇压措施。在此危难之际，孙伏伽挺身而出为百姓请命，申明百姓安危的大道理。高祖再次采纳了他的建议，避免了一场灾难。今天，生活在这里的老百姓仍记住了李建成等人的罪恶行径，也忘不了孙伏伽为民请命的可贵精神。
　　武德五年冬十二月，唐王朝在都城西安举行了建国以来第一次科举考试。主考官是吏部考功司副长官——考功员外郎申世宁。以参加进士的30人中录取14人。发榜之日，旭日东升，寒风飒飒。皇城礼部贡院，人头攒动，熙熙攘攘。应试的举子们蜂拥榜前，争睹榜文，“孙伏伽”三字赫然位列榜首。同榜李义琛与李义琐、堂弟李上德，兄弟三人同时登科，轰动一时。隋开进士科时，制度体系并不完备，取中者也不分名次。唐科举制则是经充分准备之后开科取士，体系完备，一直影响到了整个封建年代。因此，孙伏伽成为第一位状元，也就有了非同寻常的意义。
　　□刘尽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