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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德周刊20161028期 >> 第07版:柳湖
忆曹鼎先生
□彭彦花
  认识曹鼎先生时他已经从德州学院退休多年,在我工作的单位做文化顾问,那时候我是企业文化刊物编辑。
  有一天同事告诉我说,曹鼎老师要见我。一见面,他就送我一份大礼:他把最近一年我在公司刊物、德州日报、晚报发表的文章剪贴成厚厚一本“书”,还做了封面,上书:彭彦花文稿第一集。这份大礼把我感动得不轻!他得知我已经写了200多篇散文,亦是非常惊喜,随即帮我联系了他的学生,推荐我出一本散文集。当时出版社要求我们自己校对书稿,校对过后,我又把书稿送去给曹老过目。十几天后,曹老除了把文稿还我,还附赠一条3米多长、粘贴起来的纸条。上面密密麻麻地指出第几页第几行的错误,以及应该更正的文字。曹老在替我更正错误的同时还担心我的面子,在纸条的最前面写了这样两句打油诗:哈达送给彭彦花,句句如诗又如画。正是在曹老的热情推动下,我的第一本散文集《成长的姿态》顺利面世。
  曹老记忆力好,当时公司300多人,他能叫上名字的有一多半。若有些文字特长的人,就算已经离开十几年了,他还能记得人家曾经写过文章里的故事。报纸上刊登过我的一个专访,提到我想去的地方是巴厘岛。一年多后,我们聚会吃饭时,他突然拿出一本上世纪50年代的小册子送给我,因为那上面有我心心念念的巴厘岛。后来我自己创业开了一个小公司,那段时间我忙得焦头烂额,业绩很暗淡,心情一直很低落。有一次和曹老聊天时,他突然说:“其实去巴厘岛也不用很多钱,你不用太焦虑。 ”
  许多人用“春风风人”评价曹老,指他的教育方式如春风般和煦。有一年秋天,我得了个奖,迫不及待地去曹老家分享喜悦。敲门时,手指随着心里的音乐鼓点儿不停跳跃,很快曹老就出来应门了。等到吃过晚饭,曹老开始给我讲他在北大读书时的故事。那时候他是吴组缃先生的课代表,第一次他去吴先生家中提醒先生上课,一路小跑来到吴先生家门前敲门。说到这里,曹老顿了一下说:“就像你刚才一样,没有一点儿停顿。 ”吴先生披着长衫出来应门,一边系扣子一边跟他往教室走。路上吴先生说:“以后要记得,敲门三声需静等。 ”我从此之后在每敲一扇门时,都会想起曹老讲的这个故事。
  曹老非常幽默。有次和他们老两口聊天,手机接连响了几次,第三次接完电话,曹老一本正经地对我说:“彭先生啊,人体有六大器官:心、肝、脾、胃、肾、肺,你多长了一个! ”刚刚接完电话还没有回过神的我,茫然地问:“怎么会? ”曹老说:“你多长了一个手机在身上! ”然后仰头哈哈大笑。
  曹老生平不愿给人添麻烦。去年他搬家到济南,我和爱人准备送他,搬家前几天他固执地说太远,坚持要和师娘坐搬家公司的货车走。等到他搬家那天我们开车过去告诉他一定要送,让他上车,他竟然一反常态地顺从,一路上他挺开心。
  可是没有想到,在曹老搬去济南不久就传来他病重的消息,我去济南看望他,他在沙发上躺着,看到我朗声说:“小彭来了,给她沏茶。 ”可是没说几句话就明显感觉他气力不足,明显是在强撑。他拿了一个装着书法作品的大信封给我,说是他的一些老朋友们送给他的,要送给我。我慌忙推辞,告诉他,这些东西要给姐姐们(曹鼎的女儿)留着。他声音又大了起来,硬把信封往我手里塞说:“她们不喜欢这些,送给你最合适! ”师娘在一旁连忙说:“你拿着,别让他着急。 ”临走时,我刚到玄关,他突然很大声地说了一句:“再见了! ”我心里一涩,眼泪滑落,赶紧低头走出门去。
  7天之后,曹老过世。
  10月29日是曹老诞辰,忆起往事,他爽朗的笑声犹在耳边。斯人远去,只得遥对长空燃一炷香,愿他在天国安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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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7 版: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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