侯仁之(速写) 罗雪村 绘
侯仁之先生是国内外知名的历史地理学家,祖籍山东恩县。 1956年恩县撤销,一部分划归平原县,一部分划归武城县。侯先生的故里庞庄,划归了武城,现隶属于郝王庄镇。
庞庄位于陈公堤东侧,这一带是黄河故道——大沙河的遗址。陈公堤是当年为防范黄河水灾而修筑的堤坝,迄今已有900多年的历史;以前被列为“恩县十景”之一,可见它当年的美丽。现在,陈公堤上依然是树木参天,郁郁葱葱,一派生机勃勃的景象。
侯先生生于河北枣强县肖张镇。其实,肖张镇距离庞庄也只有几十公里的路程。后来,侯先生又到德州博文中学(现在的德州二中)读书。可以说,侯先生的少年时代并不曾远离故土。
侯先生一生勤奋,致力于学术研究,有“中国历史地理学之父”的美誉。他虽然长期在外工作,但对故土一往情深。 1992年6月,在新编《武城县志》即将出版之际,侯先生应邀欣然作序。他深情地写道:“……正是由于这一信息,我才注意到1991年1月19日《人民日报》第一版如下的报道:‘武城被命名为全国第一个玻璃钢县’。这是由中国玻璃钢工业协会所正式命名,也是令人更加鼓舞的好消息。以上事例,不能不引起我对祖籍故土的无限向往。 ”先生对故土的怀恋溢于笔端。
家乡人民没有忘记这位有杰出成就的学者。 2012年6月,对地域文化颇有研究的德州学者、作家刘金忠先生(刘金忠先生也是武城人)和德州二中的领导,专程到北京看望侯先生。此时,侯先生已是百岁高龄,住在北大医院卧床休养,但还是愿意见见家乡、母校来的客人。刘金忠先生后来在文章中记述:
我凑近他的耳边,大声说:“我家是四女寺的,离庞庄15里地。家乡人民都知道你的工作和贡献。你老人家是家乡人民的光荣!祝你老人家健康快乐!……”
先生眼睛里湿润了。他已不能言语,但他听见了,听懂了,这来自家乡的问候和慰藉!
我与刘金忠先生熟识,他几次带着崇敬的神情与我谈起侯先生。因我在地方报纸上写过侯先生的文章,侯先生仙逝后,他还向记者推荐采访我。不幸的是,刘先生不久前也已离世。2013年10月,他曾致信德州市委领导,呼吁为5位德州籍文化大师齐思和、邓广铭、荣孟源、任继愈、侯仁之兴建纪念馆。后来听说,市委领导作出批示,有关部门拟在新建的德州图书馆内设立专馆,纪念家乡的5位先师。
读侯先生的文章,特别是那些回忆性、科普性的篇章,仔细品味,明显地带有家乡一带的伦理、感情、语言色彩。在《<宇宙之大>再版序》中,侯先生这样写道:
这种有父有母的家庭团聚的快乐,我久已不敢回想了!母亲早年见背,父亲则是在弟弟被杀后一年,以七十高龄饿死于敌伪统治下的故乡的。当时我因无行动自由,不能奔丧,老人家至死也不知道幼子的惨遭杀害。继母携养妹在家,曾来信说:“父食青菜死,母妹依纺织活……余与汝妹相抱哭泣,不作不食,间续二昼夜,屡思绝食以共从汝父汝弟于地下,以快心愿……”
每当读到这一段记述,我都颇为动容,这完全是武城一带人民的伦理、情感的真实流露。这种伦理、情感,直至今日,并无改变!
前不久,与侯先生的女儿侯馥兴老师通话。她在侯先生居住了几十年的故居燕南园61号,整理侯先生遗留下的资料,准备用一两年时间整理完成,交给国家。侯先生的著述定将长久地影响后来的学子。作为家乡人,我深为这位乡贤感到骄傲、自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