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玉栋(左)与本报记者合影
个人简历
刘玉栋,1971年出生。山东庆云人。现任职于山东省作家协会文学院。中国作家协会会员,山东省作家协会首批签约作家。
刘玉栋1992年开始发表文学作品。已在《人民文学》《中国作家》《十月》等文学期刊上发表作品200余万字;出版长篇小说2部,中短篇小说集6部,随笔集1部;其短篇小说两次荣登中国小说排行榜;曾荣获第一届、第二届齐鲁文学奖和第二届泰山文艺奖文学创作奖。
代表作品:
长篇小说 《年日如草》《天黑前回家》,中短篇小说集《我们分到了土地》《公鸡的寓言》,短篇小说集《火色马》,中篇小说集 《家庭成员》。
本次采访在一间书房内进行。房内有3座书柜,遮蔽了3面墙,上有图书3000余册,从上古到当今,从文史到政经,无所不包。
“这些都是近些年在书店淘来的,逛书店是我的生活方式;每天我都会找出几本来读个三五小时,读书是另一种生活方式。还有一些不常看的,就堆放在地下室了。”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是一位40来岁的男人,长相斯文、气质儒雅,无框眼镜遮不住的,是眼神中的坚毅与力量。他就是这间书房的主人,亦是我们的采访嘉宾——著名作家刘玉栋。
刘玉栋,上世纪70年代出生,80年代末步入文坛,至今笔耕不辍。 20年来,其笔触在时代与变革中汪洋,情感在农村与城市间恣肆。 20年来,文学已成为一个有温度的身影,与他的生命寸步不离。
农村少年偶遇文学
距离庆云县城东北方向30余公里——差不多是山东省的最北边,有个特殊的小村落。说 “特殊”,是因为其周围十几公里范围内,有大河 (漳卫新河)流过,有大海 (渤海)环抱,有大山 (碣石山)可仰望……这在广袤的鲁西北平原上并不多见。这里就是刘玉栋的家乡,庆云县崔口镇齐周务村。
儿时,刘玉栋和小伙伴们经常在田野间奔跑玩耍,在屋顶上眺望,猜测山的那边是怎样的风景;在河水中嬉戏,想象河的尽头有怎样的世界。生活可谓顺风顺水、无忧无虑。
直到刘玉栋11岁那年,这种平静被打破——爷爷得了脑血栓,半个身子都不能动了。在刘玉栋的记忆里,爷爷是个能人,善写会算手艺好:解放前,家里开有木匠铺,“刘记木行”的招牌在方圆几十里都有名气;解放后,他当了30年大队会计。 “集体经济时期,是根本不允许自己做木匠活从事商业活动的。一直到改革开放、包产到户,时代变了,激起爷爷的激情,他买好木材,一口气做好了3张耧的模板,就剩下组装了,突然得了病。我一直清楚地记得他脸上那种沮丧、悲凉、不舍和绝望。”
刘玉栋的父亲从事地矿工作,常年在外地,只有一个儿子的爷爷自然是这个家里的顶梁柱。顶梁柱的倒下,让少年刘玉栋的心理产生了很大的震荡与变化,他知道,是时候为家庭承担些什么了。他开始有了第一个梦想——成为一名医生,治好爷爷的病。后来,刘玉栋的弟弟替他实现了这个梦想。而他自己的命运却走上了另外一条路。
1989年,高中毕业的刘玉栋跟随父亲来到济南,暂时在东郊的一个地质基地待业。就在这里,他结识了改变自己人生轨迹的一群人:他们都是地质队员,却十分热爱文学,并拥有了自己的文学组织绿野文学社,办有自己的文学刊物《山水情》。在他们的鼓励下,刘玉栋拿起了笔。最开始,他写散文、诗歌,再后来,他试着写起了小说。刘玉栋说,那时候刚来到外地生活,心中十分苦闷寂寞,是小说的天马行空为他打开了一个新世界,更重要的是,让他坚定了此生与文学相伴的信念。
城市与乡土间的游走
1990年,刘玉栋进入济南一家大型国企工作。这家企业有一个图书馆,馆内有不少文学著作与期刊,虽然上班实行 “三班倒”,但一有时间,刘玉栋就泡在图书馆。同时,他满怀创作激情,写作十分勤奋。那些年,刘玉栋不断地向报刊投稿,但稿子大多石沉大海,但这并没让他灰心。
1993年l0月,刘玉栋终于成功地叩开 《山东文学》的大门,他的短篇小说 《浮萍时代》在第10期刊发,浓浓的墨香,更加坚定了刘玉栋创作信心。此后几年,他又相继在 《当代小说》 《青春》 《飞天》 《青年文学》等刊物上发表了多篇小说。通过创作,刘玉栋结识了几位颇具才华的文朋诗友——如刘照如、卢金地、李纪钊等,大家经常在一起沟通、交流,不时地碰撞出文学火花,激发创作灵感。这种沟通和交流,亦成为刘玉栋从事创作的动力。 1995年底,在当地文坛小有名气的刘玉栋被 《山东文学》聘为助理编辑。
这个时期,正是中国文学的一个黄金时期行将结束,先锋派由盛转衰的时期,但先锋派的余威还在,马原、余华、苏童等人的作品对刘玉栋影响很大。于是,他不断朝这个方向挥笔,作品也顺风顺水地得以发表。然而就在这个创作的旺盛期,刘玉栋却停了下来,重新审视自己的作品。他发现,以往的创作中,城市是一个焦点,字里行间看到的是一种想要读懂城市生活的努力甚至挣扎,依稀可见模仿的痕迹。但并没有将自己的情感和内心世界融入到作品中,写的都是一些浮光掠影的东西,从而导致作品缺乏血肉,不够生动、鲜活。于是,刘玉栋开始了新的寻找。这是个痛苦的过程。多少个夜晚,刘玉栋都辗转难眠,而在夜半梦回时,故乡却一再出现在他的脑海中。刘玉栋开始明白,那片让他成长到17岁的故土,才是离心最近的地方,那片土地承载了他的快乐、伤痛、爱与梦想。
在这个方向的指引下,刘玉栋的创作灵感重新被激活。 1999年,他的中篇小说 《我们分到了土地》在 《人民文学》第7期发表。小说选取了改革开放后农村包产到户这一大背景,围绕 “分地”这一时代产物,描绘了一个家庭的喜怒哀乐:爷爷为了能分到一块好土地,决定让孙子逃学来抓阉,因为他觉得孙子的手是干净的,肯定能带来好运气。当发现孙子抓到的是一块贫瘠的地头子时,爷爷心中的梦想之火突然熄灭,生存的信念瞬间被摧毁,以致在漆黑的夜晚,死在那片土地上……在刘玉栋的创作生涯中,这是一部堪称里程碑的作品,发表后入选了中国年度最佳小说,荣获首届齐鲁文学奖。
之后,刘玉栋又相继发表了《葬马头》 《火化》 《给马兰姑姑押车》 《平原六章》等小说。这些小说在文坛上引起很大反响,好评如潮。有文学评论家如是评价刘玉栋的这些作品: “既有令人心驰神往的美丽与宁静,又有让人情动的凄清和悲凉,而这些,无不给读者留下深刻的印象和异常的感动。”
在一片赞扬声中,刘玉栋却没有停下来。 “尽管这些作品反响不错,可我不能一直沉浸在个人记忆和个人的生活经验之中,我需要广阔和深刻,我需要从内心走出去。”于是,刘玉栋重新调整创作理念,寻找新的突破口。对多姿多彩、纷繁复杂的现实生活,他剖析、酝酿、审视、提炼,从个人感受和生活的细微之处出发,写出了《跟你说说话》 《幸福的一天》 《火色马》 《芝麻开门》《早春图》等一批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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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报记者张晓航实习生李昊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