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首页 - 帮助    
  文章搜索:
用户名: 密码: [注册][找回密码]  
我的小脚奶奶



  或许真应了那句 “一岁年纪一岁心”的老话,渐趋飘零的落叶,给心绪平添了几分凝重。中秋将近,让我倍加思念已逝多年的奶奶。
  奶奶姓王,娘家是齐河县南北辛庄人,家有姊妹四人,她是老大。旧时家穷命贱,女孩子连名字也取不起,嫁给爷爷,上户口时就随了我们家姓,叫滕王氏。奶奶与鲁北平原上的老太太们无异,一生寂守在乡下,斗大的字不识一个,常年围着条暗灰色头巾,裹着 “封建小脚”, 60多岁就拄起了柺棍儿。
  这张祖孙照,拍摄于70年代一个初春,照片上的奶奶,头戴黑绒布帽子,穿着自己缝制的棉衣,怀里抱着叔叔家的弟弟,左侧是长我一岁的芹姐,右侧是我,这是唯一一张我与奶奶的合影。当时虽然已进春天,但天气依旧寒意肃杀。奶奶才50多岁,但在她那被岁月蚕食的脸颊上,分明读出了老态龙钟。据母亲回忆,这张照片是在后寺中学 (注:齐河县南北公社的一所联中)拍的,当时学校在给学生们拍毕业照片,我们家插空拍了一张合影,照片的背景是早已消失的寺院大殿,后来翻修改造成学校办公室。
  奶奶嗜烟。打我记事起,她就叼着长长烟袋锅或者自卷的喇叭烟,即便患有严重的哮喘,也没能阻止她一天到晚吧嗒几口。那时烟卷是很奢侈的东西,虽然叔叔在大队上任职,但也很少见奶奶吸几次烟卷。记得小时候经常与叔叔家的弟弟早起,跑到前一晚放电影的大街上捡烟头,捡回来就堆在窗台上晒干,然后撕掉纸捻,把烟丝倒进奶奶那个紫红色烟匣里,奶奶见状则乐呵呵地夸我们:“好,乖孩子!”
  儿时,无论是在瘦长的胡同里,还是在宽阔的场院上,亦或高低不平的洼坡地里,奶奶喊我们乳名时,在后面常常会带个 “哎”字,而且音调拖得很长很长。至今忆起那声饱浸疼爱又略带几分焦灼的呼唤,依然温暖备至,心潮涌动。
  奶奶育有5个孩子,两男三女,父亲为长,老二、老三、老四是3位姑姑,叔叔是老五。如今五姊妹中,父亲与远嫁肥城的二姑,几年前皆因病先后过世了。
  奶奶是在我离开故乡的第二年病逝的,据母亲讲,奶奶去世时很平静,甚至连睡在身边的孩子都没有惊扰,早上喊她吃饭时,发觉老人已去世。得知噩耗的那天,天空阴霾得很,我近乎是一路哭着赶奔汽车站的,等回到老家已是掌灯时分。素日胆小的我,竟然跪伏在灵床前,泪眼婆娑地掀起被头,去看奶奶最后一眼。是啊,坎坷一生的奶奶,再也不用因咳嗽憋得难受而诅咒自己了,也再不会当她的孩子们遭受体罚时,疾言厉色、百般呵护了。
  父亲年轻时酗酒,酒后必定打人,那么首当其冲的就是我。这时,母亲的维护已无济于事,多一句劝阻的话,都会沦为受害者,渐渐的,我们姊妹们都害怕父亲从外地休假回来了。此时奶奶就成了我们全家的保护伞,每逢父亲要打人,母亲就急忙遣妹妹或者弟弟飞也似地跑到叔叔那边搬请奶奶。叔叔家距离我们虽然不远,但因为哮喘病的折磨,奶奶每走几步都会憋得喘不上气来。拳脚、棍棒相向的日子,估计每年都会降临那么七八次,甚至更多,而这样的家庭灾难一般都发生在晚上。奶奶闻讯总是三步并作两步的,在孩子们搀扶下,拄着拐棍奔走在黑漆不平的胡同里。为了让我或母亲少受皮肉之苦,人还没进屋,呵斥声先喊过来。奶奶吃力地靠在门口,边喘着粗气,边不停地数落着父亲。
  冬日里,除去在大门外与街坊邻里晒太阳唠嗑,奶奶还有个 “打牌九”的小嗜好。这种 “牌九”是用纸板做的,上面画了一些稀奇古怪的头像。天气好时,奶奶都会搬个板凳,在大门外约几个老太太打上几把,不在于赢几枚硬币,图得就是个乐子,印象中那是奶奶最高兴的时候。
  1988年一个春寒料峭的早晨,奶奶无声无息地走完了她74岁的坎坷之路,永远离开了我们。她拄着拐棍儿,颤巍巍地靠在大门前,唤我乳名的模样,一如昨昔。
逝者姓名:滕王氏出生年:1914年终年:74周岁生前身份:农民
□滕长富
更多>>  德周刊近期报纸查看
 
  本文所在版面导航
·我的小脚奶奶
  本文所在版面
【第 05 版:老照片·拍客】
Document

免责声明

  德州新闻网是由德州日报社所创建的综合性网站,所刊登的第三方发表的各类新闻﹑信息和各种专题资料的版权,均为第三方作者或页面内声明的版权人所有。

  所有与德州新闻网链接的网站及其内容和版权,由相应的提供者与拥有者负责,德州新闻网对链接网站的内容不承担任何商业法律责任。

  德州新闻网刊登的电子报,均为报纸出版方提供的原版期刊杂志内容。德州新闻网不对报纸做任何内容方面的增减修改,对此等信息的准确性、完整性、合法性或真实性均不承担任何责任。

  如果您发现本网站使用了您拥有著作权的作品并对我们的编辑方式有任何异议,请向我们提供您的身份证明及您对该作品拥有著作权的相关文件,我们会尽快根据法律法规妥善处理。

  对于本站拥有版权的稿件,未经书面协议授权,禁止其他网站等有关信息服务企业予以转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