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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杂事:老家来信,要铺路了——
  孙君
  转 眼间,从农村老家出来已经 20多年了,老家的记忆却始终没有忘记。
  村口的大柳树、村西的两个大湾、村东的沙土窝子、村北的西瓜地、村南的大场……
  虽然现在这些地点都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虽然这些曾经的熟悉地点大多被房屋、院落占据,但是,在内心深处不曾被忘记过。
  村口的大柳树又粗又壮,春天的时候和伙伴们爬上树,骑在树杈子上,找一根合适的柳条,折下来,拧一拧,抽出当中的小木棍,柳条就只剩下一段绿皮管了,用手指捏扁顶端,然后用大拇指甲将顶端边缘的嫩皮刮掉,放到嘴边吹起来,就成了一个自制的哨子,有的细如葱叶,有的长如秤杆,也有高超的伙伴,专找粗柳条拧哨子,记忆中最粗的应该有现在的暖气管那么粗,也不知那家伙怎么拧下来的,反正记忆里他每年能做出几个那样粗细的哨子,吹起来闷闷响,像号角,但是,吹起来也相当费劲,脸憋得通红。
  夏天的晚上,就跟随老人们、伙伴们搬着竹床、凉席子到大柳树下凉快,看星星,老人们就拉呱,东家长西家短,不过,大多都是在“忆苦思甜”,讲三年自然灾害的时候最多,讲“没吃没喝”的话题更多。小孩们则床上床下的跑着、蹿着,静下来的时候,就仰望星空,看着瓦蓝瓦蓝的夜空和忽闪忽闪的星星,心中充满了对夜空的渴望,然后慢慢进入梦乡。
  村西的两个大湾,分别在村路的路南和路北,记忆里,两个大湾从来没有干过。在干旱的年月里,湾里的水只是少于往年,但是从来没有见过底,也不长水草,湾里从来没有人散养过鱼虾,但是自己生出来很多草鱼,夏天,鸭子在湾里出溜水玩的时候,能吃到一些小草鱼。冬天,我和伙伴们经常到湾里砸鱼,那时的冬天总是很冷,湾里的水总是从上到下整个冻成大坨子,从来不用担心会掉进水里,大人们也没这担心。
  村东的大沙土窝子是一块地,也是村里唯一的一块沙土地,本来没有名字,因为地势洼,被村里人慢慢给叫成了沙土窝子。人们每年在里面种些棉花、山药、萝卜什么的,其他的很少种,听说因为土质不好,产量也不行。这地,小孩子们喜欢去玩,因为夏天踩在沙土里热乎乎的,很舒服,偶尔还能捡到不知名的鸟蛋,也因此惹得鸟妈妈一路追打,直到跑到家里,还听到鸟妈妈站在树上不依不饶的“骂着”。
  村北的西瓜地,种着一大片西瓜,绿莹莹的叶子,绿花花的瓜皮,很喜人。这着实引得一些人的馋老劲。于是,一个小队,哈着身子,在一个夏天的午后溜进了西瓜地,一人捹起一个“大”西瓜就往回跑,回到院门底下,挨个打开,一看傻眼了,里面的瓜瓤都是红一点、白一点,吃起来,不甜,哪有西瓜味!看来摘得不对,再去,于是一行人又捹来几个西瓜,打开还是那样,一来一往间,捹来无数个西瓜,都是那样,最后累的不行了,就猫到炕上睡觉去了。可到晚上不得了了,种瓜的二柱子挨个的找到我们几个小孩的家里要说法,人家有证据啊,因为打开的那些西瓜,都乱七八糟的,还扔在院门底下。于是,家长们除了赔钱,还得陪笑脸,晚上,我们那一帮人集体被罚不吃饭。
  村南的大场里,常年堆着柴火、秫秸,收了麦子,有麦垛;收了玉米,有玉米、高粱秫秸;初冬又有棉花柴,也可以说是一个大柴场。村民家里需要点火做饭了、烧炕了,都拿着粪筐到那里拿柴火。小的时候,记得洋火常见,没见过打火机,一次看到一位村人到家里玩,就用打火机点烟,感到十分好玩,就趁人不注意,把打火机给偷跑了,揣在裤兜里。等跑到大场里,想起了自己裤兜里的打火机,就拿出来对着秫秸点了起来,开始风大还不好着,几个伙伴轮流点,最后终于点着了,但是,后来可想而知了,火越来越大,整个大场上的秫秸全着了,有几处挨着村民墙的秫秸着的更凶狠,村里人拿桶、拿盆的,都跑来灭火,最后火灭了,秫秸全烧没了。我们几个小家伙吓傻了,一溜烟跑到村西的小树林里躲到了晚上,但是终究没有躲过一顿狠狠的打……
  这几天,听说村里要铺路了,村边的几处老宅又要被拆掉,路宽了,标记却更少了,这些记忆,不会随着那些标记的消失而消逝,反而会随着时间的变迁,更加的明晰,仿似在昨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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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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