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曾海波
每到春节，背着行囊的人们，到了季节返程的时候，也就是乡愁最浓的时候。
　　前些日子，母亲在电话中说，老父亲的颈椎病愈发严重了，头和颈像要裂开似的，整宿整宿睡不着觉。我于是赶紧买了一个治疗颈椎的保健枕，让京东快递给邮了回去。过了几天后，父亲来电话对我说： “儿啊，你买的保健枕还真有些作用呢!”
　　我泪流满面。因为我能感受得到电话那头，父亲的脸上挂着微微的笑意。
　　我父亲是个村民办教师。小时候，我总见父亲以书为枕，躺在床上看书。我趁父亲不在时，偷偷到他藏书的小阁楼上去过，哗！好几百本书呢，印象中只记得有 《红楼梦》和鲁迅的 《呐喊》。
　　夏天的时候，父亲便把家中那个大竹床，摆在院里的树荫下，顺手搬上几本砖头大小的线装古书放在床头。头上枕着几本书，手上拿着一本书，在那里看得津津有味。那时我刚上小学，有一次忍不住好奇便问： “爸爸，书当枕头睡觉好玩吗”？父亲说： “当然啦，这个枕头啊，能把书里的东西都装进脑袋里哩”。说得我将信将疑，晚上睡觉也把课本拿出来，学着父亲的样当枕头枕着，然后就幻想着书本上的“锄禾日当午，汗滴禾下土”，都滴进我的小脑袋里去了，可是大多数公式和课本上的生词，不多念几遍还是那么难记得住的。
　　渐渐地，我长大了，离开了村小学，升到了镇上的初中。那时候，一个农村教师工资是非常微薄的，父亲还要为维护全家的生计而劳作，每日早出晚归，晚上还要打半个通宵的篾器活，为母亲上集镇赶集而打些篓子和一些竹制品，因此记忆中，父亲躺在床上看书的时间逐渐减少了，只是习惯以书为枕，借着灯光翻几页书，看着看着就睡着了。母亲对我说： “孩子啊，你要好好学习，才能对得起爸爸每天为你的劳累呀！”我似懂非懂地对父母点着头。
　　时至今日，我已经有了自己的生活，千里之外的父亲却老了，岁月和风霜，加上病痛的折磨，甚至让父亲睡不了一个好觉了，难怪人们将对故乡的顾盼、眷念和对亲人的回想，及深深的爱，定义为挥之不去的乡愁，人们总是在思念中安放着那浓浓的乡思与乡愁。送给父亲一个小小的保健枕，竟让他如此感动。那小小的枕头，其实不能代表儿子的思念，只有很快地回到父母身边，拿出自己的孝心和行动，才能略尽绵薄于万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