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上午，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想回老家看望舅舅。并说如果再不去怕以后没有机会了，我听后心里很不好受。
　　由于身体的原因，母亲已经有两年多没回过老家，一年多没来我这里住了。
　　两年前，我老家一个弟弟结婚，母亲回去多住了几天，回来就感觉身体有些反常。去德州医院一查，结果是双肾功能不全，已经萎缩得很厉害。没过多久，母亲又因冠心病，再次住院……去年下半年，母亲的病情又有所恶化，单靠药物已经不能控制，为了减轻并发症的痛苦，不得已只好给她做透析了。
　　在我的印象中，母亲的身体一直很好。她极少生病，就是有个小病小灾的，吃几片药就好了。小时候，父亲在外地工作，母亲既要照顾我们姐妹三个上学，又要照顾奶奶的生活，还要去地里干繁重的农活。农闲时节，她还经常去卖些应时的东西，以贴补家计、给我们交学费、给我们买好吃的东西、给我们买好看的衣服，曾经让小伙伴们好生羡慕。她曾开玩笑似的对我说： “好好读书，等你长大了，为妈妈写一本书吧，题目就叫 《母亲的一生》。”我想：我的能力距离写书也许还差很远，但是我会努力去做，希望能在母亲的有生之年，用我的方式满足她的心愿。
　　也许是母亲年轻时积劳成疾，随着年龄的增长，她渐添病症。五十来岁，母亲犯了心脏病，紧跟着又患了骨质增生，还差点导致瘫痪。从去年做透析开始，母亲的身体状态每况愈下，体力更是越来越差。去年五一，我和姐姐带母亲去大雁岛游玩。那时，母亲还吃着中药，虽然已明显消瘦，但精神还好。只要我们走得稍慢一些，她勉强还能跟得上。到了国庆节，晚饭后我们一起散步，母亲还可以走一大段路，只是脚步有些迟缓，回来时便要走走停停了。元旦时，还是那段路，饭后我们又去散步。母亲走一小段，就要停一停喘口气……
　　今年春节，我和儿子在陪母亲去三菱的路上，每过一个小小的沟坎，她必先探出身去，费很大的劲儿才迈得过去。那天晚上，我失眠了。倾听着身旁母亲熟睡的呼吸声，我一阵阵心酸，枕头浸湿了一大片。儿子出生后，母亲为了帮我照看孩子，搬来和我一起住了六年多，直到儿子上学才分开。查出肾病之后，母亲就决定将家搬到德州。说实在话，我早已做好了让母亲留在我这里颐养天年的准备，可她在自己需要人照顾的时候却去了德州，让姐妹代我受累。
　　……
　　母亲来之前，我给她晒好了被褥，房间的一切都保持着她原来的习惯，又去买了一些她喜欢吃的东西，然后去接她。母亲很高兴，坐在车里一路上观看着沿途的风景，说一年多没来这里变化挺大的。
　　晚上，我给母亲做按摩，发现她满头花白的头发越发的稀少了；双手捏在她的肩上背上，我感到她那原来高大魁梧的身体竟然变得如此单薄、瘦弱、轻飘。躺在我面前的母亲，一时间变得像一个乖巧听话的孩子，她微闭着双眼，尽情享受着流淌在女儿指间的爱抚。我站在床边，就那样轻轻地揉着，默默地看着，静静地想着，随母亲一起沉浸在那份宁静的幸福中……
　　夜深了，星星眨着疲倦的眼睛昏昏欲睡，月牙儿也不知躲到了哪里，房间里一片朦胧的清辉。我紧挨在母亲身边静静的躺着，她已经安然的睡了。我却久久不能入眠，心想：母亲，女儿还能和您一起度过多少这样温馨而美好的时光呢？
　　如果苍天有灵，您就保佑我病弱的母亲，请多赐予她一些生命的颜色，少一点痛苦的折磨吧！母亲，女儿为您虔诚地祈祷，期待着您用坚强创造一个生命的奇迹！ （市云红中学 □谭卫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