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族英雄吉鸿昌与“小米香”酒（二）
　　吉鸿昌见鸡鸭鱼肉、山珍海味摆了一大桌，就问“庞大抓”：“就咱们二人，你何必上这几十道菜呢？”庞道：“谁叫你唱‘单刀赴会’，不多带几个兄弟来？”吉道：“你又不是摆‘鸿门宴’，我带他们来有啥用？”庞道：“就是，我这里衙役三班人也不少，咱一个也不让他参加，你我好谈个心里话。”吉鸿昌神会其意，又问：“搞这么丰盛一桌菜，得花费你多少薪水？”庞答：“半月吧。”吉佯惊道：“照这么说，你如此待上两次客，全家就得挨饿一个月。不行，我可不能干这种夺人饭碗的要命之事。”说着站起身来就要走。“庞大抓”慌了神，拽住吉鸿昌的衣襟哀求着：“师长赏光，师长赏光。我有办法，我有办法。”吉道：“莫非你有‘一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之法？”“庞大抓”心里又“咯噔”一声，头上冒出了冷汗，苦笑道：“吉师长真会开玩笑。你看武城这瘠贫小县，到那里去捞这么多银两？”吉道：“此地瘠贫，还如此奢侈挥霍，良心何在？县令如果不准我走，得依我三个条件：第一，这桌上菜肴只留下一盘油炸花生米，一盘蒜台炒鸡蛋，其余的统统撤掉；那坛‘小米香’酒装潢考究，留下尝尝。第二，酒席宴上不准谈及私事。第三，酒后题写对联，张贴完毕，我即回司令部忙军务。”庞县令听罢，心里像堵上棉花套子一样难受，进退维谷，也只好依允了吉鸿昌。
　　吉鸿昌两手托住“小米香”酒坛，仔细观其外型，自言自语道：“这黑陶酒坛细腻油亮，古色古香，该不会像有的人一样 ‘金玉其外，败絮其中’吧？”“庞大抓”忙启开坛盖，将酒倒在酒壶里，又斟上两杯，递到吉鸿昌面前一杯，道：“相传此酒有‘千年金窖皇宫酒’的历史传说，究竟如何，一品便知。”吉鸿昌见“小米香”酒冰清玉洁，香气盈室，饮后绵柔醇厚，满口余香，不禁拍案叫绝：“此酒乃酒中之王也！它正如小米谷为五谷之首一样，不仅好喝，还有丰富的营养，给人力量，给人正气。来，撤掉小杯换大杯，咱这酒场儿得速战速决，我还有军务等着办呢。”两人先同干三杯，庞县令又敬吉师长三杯，吉再回敬庞三杯。九杯（一斤量）落肚后，吉鸿昌泰然处之，也不动筷抄肴。而素有“酒鬼”之称的庞县令，平时只擅长款斟慢饮、细品浅尝，没想到与吉鸿昌这疾风暴雨式的大杯较量，身子很快就有点摇晃了。忙摆手道：“师长请坐等，我得出去方便一下，真不好意思。”其实，这庞县令是去“搬兵”了。他心里想，请几个手下人来把吉鸿昌灌醉，说不定小舅子的事就办了。不一会儿，他带领着三个刀笔吏进来了，有抱白纸的，有拿笔墨砚台的，也有端着浆糊的。“庞大抓”进门就嚷：“我这三位小吏是来为师长敬酒和服务的，裁纸、研墨、贴对联都是他们的活儿。”待大伙落座，吉鸿昌问咋个喝法，一吏道：“我先敬师长三杯。”吉鸿昌一连三杯三尽。第二吏、第三吏依然如此。“庞大抓”见吉鸿昌又九杯下肚，得意道：“好酒量，你们再敬师长两轮儿。”吉问衙吏们酒量多大，都说“一斤酒漱漱口”。吉道：“撤掉大杯换大碗，我敬你们统干三碗！”“庞大抓”担心吉鸿昌酒醉后啥事也办不成了，提出来先写字后动大碗。吉鸿昌道：“不必。还是酒后写好。”说着端起大碗又痛饮而尽。三位衙吏见吉鸿昌喝酒如喝水一样，不禁惊讶而打怵起来。有的只喝了一碗，有的勉强喝进两碗，硬撑着同吉鸿昌喝到三碗的那位，很快就跑到屋外吐酒去了。此时，吉鸿昌下冷道：“笔墨伺候！”衙吏们颠颠晃晃忙活起来。“庞大抓”却瞪圆了眼睛问：“师长，你喝了五斤酒了，也不见醉，人的酒量究竟有多大？”吉道：“实话告诉你，我们军人一般是不喝酒的，确实因需要而喝，也不准过量。我的酒量可大可小。今天县令设宴款待，酒好人盛情，就多喝进几碗。如果你还想灌我，我可以奉陪到底。不过，再喝多少也是暴殄天物了。”说着从腋下抽出两条湿淋淋的毛巾。“庞大抓”见状目瞪口呆，半天才道：“啊！原来你腋下能漏酒哇！”说着用拳头直捣自己的脑袋……
　　吉鸿昌饱润笔墨，挥动手臂，很快为县衙大门书写出对联。上联“当立志创大业做大事”，下联“不图谋做大官发大财”。“庞大抓”见内容针刺自己，心里不受用，又不便出口，只是怯怯地陪着笑脸，赞扬吉鸿昌苍劲浑厚、气势恢弘的书法艺术。第二幅大堂上的对联很快又写出来了。上联“为人民服务的神请进来”，下联“图升官发财的鬼滚出去”。读罢此联，“庞大抓”的脸“唰”一下变得蜡黄，他似乎感到自己的脏事已败露无遗，这回要栽到这个敢作敢为的“吉大胆”手里，便阴阳怪气地问：“师长莫不是也相信鬼神吗？”吉道：“是的。我信奉的是公而忘私、一心为国为民做出重大贡献而被人民尊封的‘神’。仇视的是利欲熏心、坑国害民而被人民唾骂的‘鬼’。”当衙吏们忧心重重去张贴对联时，吉鸿昌又挥毫落纸写下“睡狮猛醒”四个大字，落款“十九师吉”。庞问：“这一幅又往那里贴呢？”吉道：“找石匠刻到衙门口大石狮子的背上去。我们中华民族这只沉睡的雄狮该猛醒了，它一醒就能横扫世间一切害人虫！”……
　　第二天早晨，县衙里发现，庞县令夜间卷着铺盖逃跑了。消息传开，黎民欢腾。从此，吉鸿昌赴宴智斗“庞大抓”的故事，给素有“弦歌古郡”之称的老武城留下了传世美谈。　　　　 高步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