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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齐河报20240626期 >> 第A4版:文化
蛙鸣声声醉流年
□尚继慧

  伏天里,暑热中,比较喜欢夜晚,气温凉爽下来,当院中小凳一坐,微风拂面,舒适许多。身旁吊瓜架上,蝈蝈嗡嗡地围着白色葫芦花飞舞,院墙内的榆树上,知了不停地鸣叫着,将夏日的小夜曲奏响,拉开了夜幕的帷幔。
  乡村农家小院就是这样,晚饭几乎都是在院子里吃,碗筷未等收拾干净,就有来串门的邻居,桌上换成茶壶茶杯,一边喝着茶,一边东拉西扯地闲聊。为了驱蚊,点燃一根香插在门口,那微弱的火光,那缓慢的青烟,连同饭桌上未曾散尽的酒香,一同升腾弥漫。
  更为助兴的是阵阵蛙鸣,从村前河边传来,分外响亮。蛙鸣犹如擂响的锣鼓,将这暮色下的小夜曲演变为大合奏,既令人激越,又无比沉醉。
  蛙鸣,是伏夏夜色的显著标志。白天,青蛙也似乎嫌热,躲藏在草丛里,像是养精蓄锐,几乎听不到它们的任何动静。待到傍晚,就迫不及待地跃到河边,在为夜晚的放歌做起准备活动。如若这时有人走过,青蛙便纷纷争先恐后地跳进河里,隐匿起来。等人走过,再爬到岸边,伺机鼓噪。
  乡村夜晚,就是如此迷人。桌边围坐的人们依旧拉着家常,就连房檐那泥巢里的燕子,仿佛也被主人和乡邻那爽朗的笑声所感染,将脑袋探出窝口观看,细语轻声地交流着什么。庄户人家的小院,有燕子筑巢繁衍,也算一种确幸。燕子的飞进飞出,或电线上排成五线谱,或凌空飞旋,都带来生动景象,焕发出无限生机。
  夜色浓郁起来,蛙鸣也变得高亢。其实夜色里,野虫的叫声很多很稠,但对老乡们而言,听得较为真切的是知了、青蛙和蟋蟀的叫声。这几种生灵都是益物,历代文人对其多有赞美。比如夸蛐蛐的“茅屋松窗月气清,未秋蟋蟀已先鸣”及“独坐吟诗到四更,墙根蟋蟀近床鸣”等。至于夸赞蛙鸣的就更多了,像辛弃疾的“稻花香里说丰年,听取蛙声一片”。耳熟能详,惟妙惟肖。
  乡间夏夜,皓月当空,繁星满天,蛙声阵阵,田野显得更加空旷,村落显得更加恬静,那是迷人的图景。听着蝉鸣渐弱,枕着蛙声入眠,甜美的梦乡,是永不磨灭的印记。
  伏天的夜晚有着神奇魔力,将白昼的炎热缓缓收敛,将一天的焦躁慢慢释放,月光下的温柔,随着微风,伴着蛙鸣,带入万籁俱寂的空灵。蛙鸣传递的庄稼香,蟋蟀促织的信号,使庄稼人天天沉醉在无形的音乐殿堂,享受着和谐与宁静,觉得日子很有奔头。
  “西园春去绿荫成,已觉南窗枕簟清。帘卷斜阳归燕入,池生芳草乱蛙鸣。”盛夏夜色,阵阵和鸣,是故乡匀称的呼吸,跟炊烟一般,成为游子心中不可或缺的意象。这是大自然赋予的精彩乐章,心灵得到净化,情感得以升华,在酷热中寻到安凉,在纷乱中找到宁静。
  暑夜里的农家小院,饭桌已收起,板凳已归拢,门口那根香依旧默默地冒着细烟,快燃至半截,房檐的燕子不再呢喃,只有那青蛙与蟋蟀的鸣叫,叫得小院更加安静,叫得屋里更加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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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4 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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