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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前位置:齐河报20230913期 >> 第A4版:文化
母亲的“民转公”教师梦
□钱春华

  在20世纪七八十年代,有这样一群人,他们一边教书育人,一边下田种地,他们的文化水平不高,种地水平更不高。然而,在村民眼里,他们却是与众不同的一群人,是一群有着光明前途的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名字——民办教师。
  我的母亲就是这样一名民办老师,她当时的最高学历是高中毕业生,在1978年的村办小学,学历是最高的。母亲的长相和身材也是一流的,和电视剧《三妹》的女主角相像。所以,在村里师资力量不够时,才貌双全的母亲就脱颖而出了。她出任民办老师时,是三个孩子的母亲。
  母亲知道,村里的孩子,只有读书,才能更好地建设家乡,或者走出村子,赢得更好的人生。她拼尽全力教好学生,希望自己能为国家多培养可造之才。后面20多年时光里,母亲一边精进自己的教学水平,一边考师范大学的中专文凭,这也为后期转为公办教师增加了砝码。“公办”两个字一直挂在外婆的嘴上,也一直挂在外婆的心上,就希望母亲能转成公办,这也成了她一块甜蜜的心病。而母亲“志不在此”,心里只有学生和种地。
  村里小学的教师有十来人,都是民办教师,连校长也是民办的。所有的民办老师,都是白天忙教书,早晚忙种菜,特别是到20世纪80年代初期包产到户以后,他们还要种粮。有心气不高的教师,就辞了职,专门种地去了。每年的“民转公”名额有限,各个教师之间存在很大竞争。
  母亲拖着我们三个孩子,年年学校地里两头忙,闲暇时间不是在备课,就是在研究其他老师的教研资料,心思完全没放在转正上,有三次“民转公”的考试,她都失败了。这样一直到了1993年,她最后一次参加“民转公”考试,和同事一起,如果再考不上,因为年龄原因,她就再也没机会,得做回地道的农民。
  这一年,父亲已退休在家,我已经上班了,弟弟在外打工,妹妹读卫校,没有孩子拖累,母亲有大把时间复习备考的。
  可是,母亲想趁着假期去县里进修,提升自己的教学水平。父亲听了很是无奈,与我们商量后,干脆一不做二不休,把母亲“锁”在房间里闭关修炼,安心备考。就这样恶补了一个暑假,等到考试时,母亲的充分准备让她做题十分顺利:当别的考生无从下笔时,她则笔下生风,同事和她在同一个教室考试,却是焦虑不安,东张西望,母亲则暗暗感谢父亲对她实行的“高压”闭关手段。
  眼看到了成绩揭晓的时间,母亲却不敢去当地教育部门询问,她害怕再次失败。在她的情绪影响之下,父亲也不敢出去打听成绩。而这时我正好回家探亲,23岁的我,骑上单车就往几十里外的教育局飞奔。我找到了相关的工作人员,说明来意,她把手里的册子一顿翻,说:“你母亲分数蛮高的,考过了,放心吧。”我飞奔回家报喜,父亲高兴得像个孩子,手舞足蹈,母亲也激动得有些热泪盈眶。看着她如释重负的表情,我这时才明白,原来“民转公”也一直是悬在她心里的石头。
  当年,母亲所在的小学,5名参加考试的老师,只有母亲达到了分数线,而且是全县300多名“民转公”考试的第三名。
  母亲也是我的第一任老师,一共教了我六年。她的名言是,教育不是灌满一桶水,而是点燃一团火。
  三尺讲台育桃李,一支粉笔写春秋。母亲虽然已经去世多年,但她奉献的精神影响了许多人,每逢提起,村里人无不竖起大拇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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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A4 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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