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有两个女孩,一个高一个矮。高的没有矮的幸运,矮的爷爷是老师,上学的时候,爷爷把她揽在怀里用自行车带着很是温馨。由于受到呵护,矮个子女孩的肌肤特别细嫩,加之乖巧,人都叫她小家碧玉。
高女孩没有矮女孩有福,她得自己背着书包去上学。路上风大,且尘土飞扬,身上常常落满灰尘,同学们就叫她灰姑娘。
有爷爷宠着,小家碧玉到哪儿都被高看一眼,是老师提问问题最多的一个。小家碧玉人长的聪明,回答也正确,受表扬是常有的事,当着全班同学的面她从不掩饰自己的傲慢。
灰姑娘从不羡慕小家碧玉被爷爷叫到办公室里。班上成绩不好的熊孩子有个毛病,喜欢找漂亮女孩的事,为此,漂亮女孩没少受他们的气。在办公室里,小家碧玉就不止一次地看到灰姑娘拼了命地追熊孩子。每当这时,小家碧玉就越发的骄傲,觉着自己比谁都高贵,受到一些特殊待遇是天经地义。
期中到期末,几次考试后,小家碧玉高高在上的地位被动摇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总和熊孩子搅在一起的灰姑娘成绩比她好。她有些恨上她了,并在暗处悄悄地注意上了她。有时,小家碧玉也佩服灰姑娘的勇敢,为了保护被欺负的女同胞,她竟然搂住了坏孩子王的脖子。坏孩子王被灰姑娘的气势镇住了,胆怯了,吓跑了。灰姑娘征服了所有的熊孩子,也赢得了大班长的称号。
小家碧玉也有冲进熊孩子堆里去奔跑的欲望,可是,那仅限于想想,她没有灰姑娘的勇气,知道自己孱弱经不住熊孩子碰撞。那些粗野的熊孩子好像眼里也没有她这个小家碧玉,这是她无法忍受的,她越发恨上了灰姑娘,为此从不正眼瞧她,即便是躲不过了,她都低下头用余光瞟她。
灰姑娘总考满分,小家碧玉也不差,第一第二的成绩从小学保持到初中,她们就不在一个班上了。见面的机会少了,有些事就淡忘了。一日,走廊里不期而遇,记忆中那是小家碧玉第一次面对面正视灰姑娘。就像憋了很久,小家碧玉发泄了。她说:别看我学习比不上你,将来走向社会,我一定比你强。
小家碧玉说完就走了,灰姑娘却良久发呆,她不明白一个村子里出来的孩子,为什么这样恨她,又没有得罪过她,那么大的怨恨为哪般?疑惑困扰着灰姑娘,直到高中都不解。
灰姑娘去省城上大学去了,小家碧玉也去了另一座城市。转眼就是四年,她们都本科毕业。灰姑娘北漂去了,小家碧玉也来到了省城。时间尘封了很多记忆,也落定了很多尘埃,从此,她们不再联系。
灰姑娘学的是计算机信息与管理,几年拼搏成为高级白领,靠的是小时候征服熊孩子的霸气。思维的前沿和技术的前沿碰撞让她越来越变得理性。和历史上很多次技术变革一样,大数据的来临即将让中国的高新技术再次攀上一个新的高度。谁能预测未来谁就能掌控未来,为了掌握大数据,灰姑娘成功地考取了北京一所名校的研究生,并和小时候一样当上了研究生班的大班长。
春节里回到家,回到生她养她的故乡,想到一路漫长,灰姑娘颇多感慨。她想起了启蒙老师,想起了小家碧玉的爷爷。灰姑娘去看他,在他家院子里,灰姑娘听到屋子里说话的声音竟是小家碧玉。
灰姑娘很惊诧。已经很少有机会见到爷爷的小家碧玉在冲着老人家发脾气,她指责爷爷说没有教育好孩子不配当老师?
小家碧玉怨气很重,她好像听到有人来了就冲出屋子。看到灰姑娘她一点也不吃惊,只是和小时候一样瞟了她一眼就擦肩而过了,后面跟出的是她的爷爷。
爷爷看到灰姑娘心里很不是滋味,他感慨:大度的人行走天下有余,只会抱怨的人却一生也走不出原点。
□ 王洪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