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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爱无言
  □王浩天
  往事义无反顾的跳入时光的河中,逃走了。
  思绪再也不能将其挽回,有些记忆永远消失了;而有些记忆却固执地烙在了我的脑海中。那个雨季的记忆如同放在橡木盒子中的金色松塔一般,被仔细的封存着,生怕有一天他们逃了,我便再也不能忆起那些温暖。
  你,我的父亲,一个不善表达陪我走过成长之路的男人。你不是最高大的,不是最优秀的,不是最聪明的,但一定是最爱我的。
  以前,我讨厌你,甚至恨你。
  当我夺来一张张奖状时,你不会和别的父亲一样摸着孩子的脑瓜,给予鼓励和奖赏,而是冷漠的瞟一眼,淡淡的说一声:“哦。”
  当我放假时,你不会和别的父亲一样,带着孩子出游玩耍,而是带回来一本本复习资料,给我定下一个个艰巨的任务。
  当我生病时,你不会和别的父亲一样,焦急的守护在病榻旁,而是叫我一个人去门诊打针输液,冷冷的脸上不露一丝关心。
  你就是这样麻木,冷漠,没有让我体会到一丝来自父亲的温暖。你不爱我,至少我是这样认为,或许,也仅仅只是我以为。
  直到那个落雨的夏日,你埋藏在心底的所有的爱,我懂了。
  那天,天色由亮变得昏暗,接着密集的雨点从空中砸到地上,如火龙般的闪电在黑色的天际炸裂,震耳欲聋的狂雷随之而来。又是一场暴雨。放学了,同学们都走出了教学楼大门,直接钻进了宽敞舒适的轿车,我甚至能艳羡地想象出车内他们的父亲对孩子的亲切的微笑。
  我知道,你不会来,可是我还是固执的在人群中找了一圈,你的确没有来!
  我早已习惯了你的冷漠。我披上小小的单薄的雨披,头也不回的冲进了密密的雨帘中。我早已习惯了受伤后自己舔舐伤口。
  回家的路还没走完一半,狂风暴雨似乎和我作对一般,变得愈加猖狂。我分明看到一道闪电在不远处炸裂,劈开空中黑压压的乌云,雷声像战车一般从天边滚来。我不禁打了个哆嗦,不知是因为太冷,还是被巨大的电和雷吓住了。在大雨面前雨披起不了什么作用了,豆大的雨点抽在脸上生疼。路面上的积水已经没过脚踝了。那一刻,我真正知道了什么是狼狈不堪!
  寒气袭遍全身,更是袭进了我的心底。哼,儿子在外面挣扎,你一定还安逸的躺在沙发上看电视吧。心底的怨恨像一滴宣纸上的浓墨,渲染开来。
  为了不让飞来的雨点打在脸上,我侧着头,避着风,不经意间看见身后一个同样在雨中艰难前行的身影,黑色外套,深蓝色雨衣,高大的身影,像极了你的样子!我的心震了一下,随即又自嘲地摇了摇头,怎么可能呢?
  雨越来越大,雨水迷了我的眼睛,我竭力侧头,避风,蹚水,前行。发现身后那个同病相怜的人一直在我后面二三十米远的地方。心想,风雨飘摇中有一人共患难,也算是个小小的安慰吧。
  快到家时,我再回头,发现那人不见了。我仔细望了望,的确在雨幕中没了他的身影,我不管了,继续走向家的方向。
  回家的路竟这么漫长。终于到家了,到家的感觉顿时助长了我的委屈与不满,积攒的怨恨像春天的草一样暗暗滋长。
  上楼,开门,发现你正躺在沙发上,悠闲地看电视呢!“回来了,今天电视上有足球直播,所以没有接你。”你像平常一样淡淡的说。
  “你,你——”本来有许多话要说,可是盛怒之下却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来发泄我心中的怒火。
  你只是平静的看着我,微笑着,“儿子,不简单啊!”竟还哼起了小曲:“他说风雨中,这点痛算什么……”
  我恨恨的咬紧牙,回头走向卧室的方向,脚下一滑,差点跌倒,地上好大一片水——衣服架上挂着一件湿透的、还滴着水的深蓝色雨衣,和那件同样湿的黑色外套。回头,望了望你还湿着的头发,焦急的思绪变的混乱起来。
  难道是你?路上一直在我身后不远处伴我前行的那个人,是你?
  我怔住了,明白了,一切都明白了……在这大雨滂沱的夏季,你是在用独特的方式教育我!
  我能想象到,雨中,你偷偷的把视线锁定我,关心着我的每一步,却不让我发现。原来你是在教我坚强,教我独立!这是怎样的良苦用心啊!
  我悄悄地走进卧室,背对着父亲,我泪水决堤……
  往事一幕幕浮现……
  是我太粗心,没留意早晨你披星戴月准备的早餐,没留意在我取得成绩时,转身后上扬的微笑……
  原来,我忽略了那么多……
  是你告诉我,发烧要吃阿司匹林拉肚子要吃PPA;
  是你告诉我做错事要勇于说“对不起”,男子汉要勇于担当。
  是你在操场上用近乎苛刻的训练,教会了我三步上篮……
  是你在马路上为了躲避急驰的汽车迅疾的用手臂把我拖向一边,而自己扭伤了踝骨。
  我身体里流着的是你的血液,你的爱,我懂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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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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