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  首页 - 帮助    
  文章搜索:
用户名: 密码: [注册][找回密码]  
德州站
作者:未完待续
  □作者 黄书恺
  我当时就气糊涂了,腾一下子站起来,走向傅辛,几乎是脸贴脸地说,傅辛你给我听好了,你只管你到了啥时候,你问过我到了啥时候吗?你管过我吗?我早就跟你说过,我们结婚,亏待不了李小江母子两个。你再想想,早听我的,我们也该有孩子了!我本想简单地威胁一下傅辛,想说你打我呀,打呀,可是一出口竟然又顺着逼傅辛离婚的话说了下去。
  这时,傅辛的电话响了。他看看屏幕,瞪了我一眼,才打开电话说,我这几天到,就挂了。
  我知道那是蒋雨,就哼了一声,说还是那批货的事?我看还是先救你女儿吧,业务的事不慌。
  女儿是该救,要不我能急着要五万块?说完,他咣一声将门摔上,走了。他走后,我在办公室愣了好长一段时间,不知道该咋做才好,那扇门还在咣咣地响,我觉得一直咣咣地响。挠挠头皮,抓起电话,跟会计说,给傅经理的卡上打五万块钱。
  根据李小江提供的向绑匪账户打钱的储蓄所和打款时间,派出所调出了监控录像,发现起先是他两个一起走进银行的,可打款前,傅辛却指指李小江,还说了什么,李小江就去了储蓄所门口张望,而这时傅辛自己操作了自动取款机。从银行的记录中,派出所发现那五千块钱根本没有打入李小江手机上提供的账户里,而转入了白沟的一个账户,户名是蒋雨。当派出所询问李小江时,李小江也证实当时傅辛确实让她到银行门口看看,说看看有没有疑似绑匪的人跟踪,而她回来时,傅辛已把那五千元钱打出去了。李小江说没看出有什么人跟踪,还问了句打得这么快。傅辛当时没言语,可是他额头上却冒出了汗珠。李小江觉得有些奇怪,他平时很少出汗,天又不太热。可又一想,也许是因为孩子被绑架的事,急的,就没太在意。
  王金祥问,你能接受傅辛可能是绑匪这样的现实吗?李小江木在那里,说不出话来。王金祥又说,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和傅辛主动联系,他打电话或者回来,要马上和我们联系。李小江点点头,自言自语地说,他这是想干什么呢?王金祥说,我们暂时还不能断定他的意图。
  根据牟云髣提供给派出所的傅辛的卡号,王金祥让办案人员在银行查询,发现那五万元钱当天也转到了蒋雨的账户里。王金祥说,有证据显示傅辛跟绑架案有关,有重大作案嫌疑。王金祥后来跟我说,牟云髣当时就傻了,绝望地看着房顶,自言自语地说这个畜生!竟然跟我来这一手。咬得牙咔咔地响。
  哪一手?王金祥问。
  他在骗我的钱给那个贱货!
  你指的是谁?
  还能是谁?白沟的蒋雨。我原以为他和我是真心的……他竟然骗了我这么多年……
  王金祥说,请你配合我们的调查,从现在开始,不许你再和傅辛主动联系,他打电话或者回来,要马上和我们联系。
  嗯,我永远不再和他联系了,永远也不再和他联系了……
  王金祥一行人是6月9日去白沟调查绑架案的。专案组在白沟做了大量调查后,才在当地警方的陪同下控制了蒋雨。 6月13日早晨提审蒋雨,王金祥直截了当地说,我们已有充足的证据证明傅辛是绑架她女儿一案的主要犯罪嫌疑人,根据派出所掌握的线索,我们认为你有参与这起绑架案的嫌疑。他见蒋雨惊讶地大张着嘴巴,就又说,我们还掌握了他绑架自己的女儿勒索的现金全部打入了你的账户,一共两笔,第一笔是五千,是他诈骗他妻子李小江的,在德州某某路建设银行某某储蓄所用自动取款机转的。第二笔五万,是他诈骗他的经理牟云髣的,牟云髣先让公司会计打进了他的卡里,又由他在德州某某路工商银行某某储蓄所用自动取款机转的,都是2004年6月7日,一次是在上午,一次是在下午。两个储蓄所的监控录像显示得清清楚楚。
  王金祥见蒋雨仍然惊愕地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就又说,只要是作案总会留下蛛丝马迹,何况现在的监控设施如此发达呢。
  蒋雨还是不言语。他又说,绑架勒索是重罪,何况他绑架的竟是自己的女儿,虎毒都不食子,他简直禽兽不如。
  这下蒋雨开口了,她说,是,没错,一点也没错。那天傅辛是向我的卡上打入了两笔钱,一次是五千,一次是五万。这些钱他是想给我丈夫张鑫安假腿用的。不过,傅辛绑架她女儿的事情,我一点也不知道,天地良心,我绝对没说假话。说着,蒋雨就哭了。
  你怎么能让我们相信,你和傅辛这起案子没有关联?
  蒋雨抬起头来,向后拢拢头发,说,傅辛这个混蛋,傅辛是个混蛋,你为啥还要管他?为啥?
  王金祥说,慢慢说,把事情讲清楚,公安机关绝不会冤枉一个无辜的人。当然,王金祥回头看看墙上的“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继续说,公安机关的政策我想你是知道的。
  蒋雨点点头,任眼泪向两颊流淌。沉默了好一阵子,她说,傅辛不是禽兽不如,对于我,他就是主心骨。
  她哭泣着说,他怎么就这么傻?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我不是说不用管他了吗?就这样我们也对得起他,他弄到今天这步田地,都是自个作的,谁让他那样?
  蒋雨说的那个他,是她的丈夫张鑫。
  傅辛开始去白沟捣腾皮货、衣服时,鑫雨豪盛的门面还很小,也不叫这么个有气魄的名字。蒋雨说那时叫金小利时装店,一年赚不了几个钱。她说是从认识了傅辛后半年才改的这个名字,那半年我们的金小利时装店赚的钱比原先三年赚的钱都要多,对于他我充满了感激。鑫雨豪盛这名字也是他起的,这名字里隐含了我们两口子的名字,他祝福我们两口子的买卖能做得大做得强。傅辛这人很有魄力,不到一年时间,就帮着我们的鑫雨豪盛在白沟出类拔萃了。说这话时,蒋雨的眼里满含幸福的泪水。
  傅辛的确是个买卖人,他有这方面的天赋。再就是大家都知道的,他对于女人来讲是一剂迷药。他和我说过,哥,不是我瞎吹,我一个眼神就能把她们看得浑身麻酥酥的。这我信,世上有他这样的男人,就肯定有麻酥酥的女人,这是没办法的事情。
  实际上,开始时我们就是紧密的商业关系。可能是鑫雨豪盛做得太好了吧,别的商家就开始嫉妒,就瞎传我和傅辛怎么着怎么着的。起初张鑫也不相信这事,可是时间一久,他就留心了。比如傅辛来店里,我穿得洋气一些,妆画得时髦一些,我招待傅辛稍热情一些,他都会往那方面想,弄得我和傅辛都挺不好意思。男女之间有时开开玩笑是不是正当的事情?有点相互爱慕是不是人性的一部分?是不是?我看是,可在张鑫的眼里就不是,他老是鬼鬼祟祟地拿有色眼镜察我们的言观我们的色。原先他从来不过问店里的货物进出和现金账目,自从街上有人编排我和傅辛的瞎话以后,他就关心起账目来。傅辛倒是挺大度的,我知道他早就看出来了。他是什么样的人呀,是个既精明又有魄力的男子汉。他就跟没事人一样,该怎么着还是怎么着。不过我能觉出来,他的眼神在有意躲闪我,当然我也处处添了小心。毕竟我们之间除了商业上的事,什么事也没有呀。自从有流言蜚语以后,傅辛来店里时总是有话没话地大哥大哥地跟张鑫聊天,张鑫却总是没好脸色,爱答不理的。傅辛来白沟的次数明显地减少了,他就会说你看你看是不是做贼心虚了,一看这小子就不是个好东西。我只能忍着,这事又不能解释,脚正不怕鞋子歪,是不是,警察同志。可是,有一回正赶上张鑫不在店里,傅辛却来了,还提着两箱德州扒鸡和两盒保店驴肉。我就说,这可不行,你这不是把我放在炉口上烤吗?傅辛说这是哪里的话,我又没怎么着你,再说这些东西也值不了几个钱,是拿来给张大哥下酒的。我们在店里就这么一推一让地说着话,这时张鑫来了。进门时他故意咳嗽了一声,那声咳嗽太夸张了,就好像是在提醒我们说我是不是抓到你们了,还装蒜?我们都停止了推让,可是我们的手还握在一起。我们就赶紧松了手,扒鸡和驴肉都掉在地上。张鑫走过来,先看看傅辛,再看看我,说,谢谢傅辛兄弟,又冲着我说,推啥呢还推,人家送你东西是看得起你,你咋能好心当成驴肝肺?说着,他就一哈腰提起驴肉和扒鸡,说不吃白不吃,反正横竖都是军人的命。他看看我,又看看傅辛,继续说,今儿中午咱就来个一家人大聚餐。傅辛赶紧说,哥,不了,我下完单子,签了合同就走,这是拿来给哥下酒的。傅辛走了以后,他就冲着我发了火,还摔了一个暖壶。从那以后,傅辛来一次,他就冲我发一次火。我就有意无意地避开傅辛,尽量不守着他和傅辛说话,业务上也是由着他和他谈。可还是不行,后来他就喝闷酒,喝醉了就骂我,后来还动起手来。有一次竟然当着傅辛的面耍起了酒疯,指着傅辛的鼻子说你不是个东西,是勾引良家妇女的西门庆,当时傅辛啥话也没说,就走了。
  傅辛走了后,有将近半年时间没有从我这里进货,我们的生意就冷清了。我倒是舒服了,也不挨骂了也不挨打了。不过他见傅辛从别的地方进货,看着别人发财就眼红。有回半夜里他跟我说,以前全是我的错,你看这么着行不行?我懒得理他,就背过身去,可是他死皮赖脸地将我搬过来,说,不行咱请请傅辛,再把断了的业务接上。当时我就说这是你的事情,我一个女人家,甭跟我商量!结果他还真厚着脸皮请了好几次,傅辛老是说忙,以后再说吧。警察同志,你想想,换了你,你能就这么着腆着个脸屁颠颠地说来就来吗?不能!换了谁也不能!是不是?最后他竟然跟我说,要不你去找找傅辛,你面子大。当时我就啐了他一口,说傅辛是勾引良家妇女的东西,是西门庆。话虽这么说,可说良心话,我也是有点看着别人发财,心里不是滋味儿。另外我觉得傅辛是个商业方面的奇才,能帮着我挣钱不说,又是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这样的男人,哪个女人不愿意多接触?是不是,警察同志?我说句实在话,我心里就是愿意和他交往,可嘴上又不能马上答应下来,我只能等,等他急得不行了再说。他确实等不了了,他顾家,这点我心里清楚,可是他又没那本事,只能嘬牙花子瞎着急。我知道他嘬牙花子也白嘬,心眼小,成不了事。我就说,穷日子穷过富日子富过,大不了咱去要饭。他知道我这是气话,就说千错万错总不能看着人家挣钱咱就眼睁睁地等着吧。我就说等不等是你们男人的事,跟我说这个没用!有用有用,咋能说没用?有他奶奶的啥用?我说,老公,大不了我跟那些小姐一样,养着你,你怕嘛?他一下子老实了,坐下抽烟。他本来不会抽烟,竟然抽起烟来。我就说,张鑫,别这样,抽烟能解决问题?再说结婚这么些年了咱还没个孩子,你还抽烟?我这样一说,他就把烟踩在地下,说,我这还不是愁的吗?我就拍了拍他的肩膀,说,行了,傅辛再来的时侯我就找找他。
  可是丑话得说到前头,你那么对人家,要是不行,你可别埋怨。我心里也没谱,人家不给我脸,我也没办法。听我这么一说,张鑫赶紧说,你看你说的,我多咱说过非得一说就行?在他一再撺掇下,我就答应试试看。警察同志,你说他都逼到我这种份上了,我还能往哪里退?不过,我还是跟他说要请,我们两口子一起请,省得你不放心。他却说,咋着都行。那一刻,真的,我又是心凉又是心热,说不出是嘛滋味儿。我记得很清楚,是前年冬天的一个大雪天,那天生意冷清。张鑫就出去转了一圈,说傅辛来白沟了,在林祥皮货公司。我就让他看着店,去找傅辛。我知道傅辛在谈生意,就装着找林祥姐打麻将。这也是为了造成一种假象:我是与傅辛不期而遇的。
  傅辛说,好久不见了。我就故意惊讶地说都快一百年了吧。林祥姐就说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一百年的老刺猬,还一百年呢。是不是耐不住寂寞了?我说林祥姐你真会说笑话,我是想大雪天家的,没生意闲得慌,想打两圈解解闷儿。是吗?你看我这还真不凑手,正忙着呢。林祥姐说着起身拿着一张单子对着货架上的皮衣核对。我不能多说什么,就趁机在傅辛的胳膊上捏了一下,还轻轻地踩了一下他的脚。就说不打了,你看你忙的,算了算了,我就往外走。傅辛站起来把我送到门口,我回头看看他,他向我指指。我就知道他还住大宝亨酒店。回到店里,我跟张鑫说,傅辛还住大宝亨,你早过去,等着他。说着我就往楼上走,我有些累,想躺一会儿。他一把把我抓住,说,还是你先去,上次我对傅辛那样,他准还生我的气,你先去跟他说会儿话,让他消消气,我再去一起请他。我掰开他的手说,他是西门庆,我哪敢去?说着,我就蹬蹬地上了楼,躺在床上,脑子里像一团乱麻。不一会儿,他就上来了,搂着我,说姑奶奶别这样好不好?以前都是我的错还不行?我就说咋了,你哪里错了?你哪儿也没错。他在我脖子上脸上跟麻雀捣米一样地乱啄乱舔。我推开他,说大白天的别没正经的。那时我觉得心里拔凉拔凉的。天还早,我在大宝亨大厅咖啡座里找了一个角落,那里能够清清楚楚地看见门口。我点了杯热茶,随手又从报架上取下一份报纸。
  窗外的雪越下越大。心里乱糟糟的,报纸翻了好几遍也没记住上面写了些什么。我站在这里好长时间了。
  我吓了一跳。就把报纸向桌子上一放,站起来说,我……我……我怎么没看见你进来呢?
  你走了以后,我就回酒店等你了。在哪里?
  房间里。
  哦,你看你,我还以为你和林祥姐会呆到很晚呢。
  傅辛笑了笑。
  我也笑笑,觉得有些不自然。
  张鑫大哥呢?
  他说晚来一会儿。上次发生那些不愉快的事儿,他有些不好意思,怕你还……
  这说的啥话?我知道张鑫大哥心里有你,嫂子这样的人物,哪个男人还不都是放在手里怕摔着含在嘴里怕化了?他盯着我说。
  你看你说的,我早就老了。
  他在我对面坐下,摸摸我的那杯茶,说都快成冰块了。于是他就要咖啡。他跟招待说要热热的,不行就把电咖啡壶拿来,我们要热热地喝。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好意思,就低下头看报纸。不一会儿咖啡上来了,他却往后仰仰伸了个懒腰,往前一伸腿,脚碰到了我小腿,我下意识地往后一躲。
  这时不锈钢小汤匙响了一下,很清脆。他说,你喝咖啡,趁热喝,天真冷啊。我说是呀,雪下得这么大。于是他将白糖倒进杯子里,慢慢地搅匀,递给我。我们的手碰在了一起,我接过咖啡后,他的双手却捧着我的双手。我冲他笑了笑,说别这样,谢谢你的咖啡。他说,不用。眼睛盯着我,却不松手。我眼睛赶紧闪向窗外。我的双脚却鬼使神差地向前伸了伸,踢到了他的脚。我抽出咖啡和自己的手,看了他一眼,喝了一口,说热得有些烫。我颤抖着把咖啡杯放在桌子上,咖啡洒在了我的手上和桌子上。他站起来,帮我擦桌子溢出的咖啡帮我擦手,说烫着了没有。我没说话,静静地看着他。那天张鑫喝多了,吐了。外面又下着大雪,我们两口子没法回家,傅辛就给我们又开了一套房。我一直睡不着,张鑫又吐了两次,我给他喝了一杯水,他就呼噜连天地睡成了死狗。我有些烦,想打开电视看一会儿,这时手机亮了,是傅辛发来的短信:睡好?我没回,删了。我打开电视,来来回回地换台,找不到感兴趣的,就关了。不一会儿他又发过短信来:睡了?我想了想,就给他回了一个:他呼噜连天,吵得我睡不着。随即又把这条短信删了。他又来短信,说我也睡不着,想请你喝杯茶说说话。明天吧。我回复道。今天吧,今天想跟你说话,赏赏脸吧。过了一会儿,我回他说,好吧,咱再去咖啡厅。
  傅辛住在十六层,我在十五层。我走到楼梯口时,看见傅辛站在拐角处披着毯子。他二话没说就张开毯子,把我紧紧地裹在了里面。他抱着我向楼上走,那一刻我脑子全空了。
  我们一起在南方签了家小型服装厂,专门仿制南方时装。南方时装样式好,再就是还能仿制外国的名牌。我们还买了辆130轻卡,过一段时间就要跑一趟,有时是张鑫自己去,有时就再雇个司机。傅辛说这样做就能避开和其他商家无谓的竞争,还可以赚到大钱。张鑫满口答应,我自然也是双手赞成。随着鑫雨豪盛生意越做越大,我又雇佣了俩人,一个是我侄女,一个是我外甥。张鑫起先不同意,他想让他弟弟来帮忙,我死活不同意,我不愿意让他家的人上鑫雨豪盛来。
  由于业务繁忙,傅辛经常德州白沟来回跑。住大宝亨方便倒是方便,可是太贵了,我就在附近的一个村子租了一个独院。我把它收拾停当后才跟他说的,我想给他一个惊喜。房子离白沟说远不远说近不近,打车也就半个多小时。张鑫去南方出差时,我们就住那里。
  我给张鑫怀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是酒后有的,没和他商量我就给打了。因为这个我们还闹了一场,很长时间都没在一起过。那段时间我一滴酒都没沾,我发现傅辛也没沾,干脆连烟也戒了,我们都想有个孩子。我和张鑫结婚都快五年了,一直没孩子。几次想去医院查查,张鑫就一拍胸脯说我壮得像头牛,要是有事也是你有事,愿意查你自个查去。我还真查了,我没事。我就逼着他去查,结果医生说他精子成活率低。他倒不在乎,说成活率低并不代表不能活,也不是大毛病。他一直坚持吃育之缘,房事也严格按医生说的做,可还是不行。自从和傅辛有了那事又怀了孩子以后,我就放心了。
  再怀上傅辛的孩子,是我们两个掐着张鑫出差的日子要的。我想要个自己的孩子,警察同志,你说哪个女人不想生个孩子?是不是?真的,我一直盼着。老天保佑第二天一早张鑫就如期回来了,这样即使张鑫有什么猜疑,他也拿不出证据。即使到时做亲子鉴定我也不怕,大不了就离婚。傅辛不娶我我也不难为他,我就自己带着孩子过。
  在我肚子里的孩子八个月零五天的那一天,傅辛从德州来,要给他的公司进一批夏装。发完货后,他急着要回去,张鑫却非得让他跟他去一趟南方,说有一个厂家需要他去谈谈,是做鞋帽的,贴阿迪达斯的牌子,那个厂还有个附属的小厂,能按照阿迪达斯的要求做。张鑫说这是个机会,自己拿不太准。张鑫从没和我谈起这些事,我觉得他心里好像有什么事情,就说,慢慢来,南方正值雨季,过一阵再去谈吧。可是张鑫执意要傅辛去,说商业机会稍纵即逝,过了这个村就没这个店了。傅辛倒是爽快,他说鑫哥说的在理,商场就是战场,再好的机会,再好的地利人和要是缺少了天时就啥也没有了。他反而催促张鑫明天就去。我就有些担心,说雇个司机,路上你俩个就能休息了。他俩都不同意,傅辛说雇个司机来回一趟加上住加上吃喝什么的,不老少钱呢,还是我哥儿俩倒着开车,回来嫂子做些好吃的给我们补补就行了。
  谁承想,就出事了。
  当我赶到医院时,张鑫已经成了废人,两条腿需要截肢不说,脑子也撞出了毛病。傅辛倒是没有大碍,只是头撞上了前挡风玻璃,折了两条肋骨。据交警的事故鉴定报告上说,这是一次因雨天路滑,驾驶员疲劳驾驶造成的交通事故。出院后,张鑫就躺在了床上,我让他住进了我给傅辛租的那个院子的西厢房里。傅辛后来说,车祸是人为造成的。当时虽然下了雨,可是路上并没有积水,张鑫开的车子也不快。我们从山坳里钻出来,就是一个死弯,迎面驶来一辆大卡车,转弯转得有些急,正好占了我们的道。我就喊,鑫哥快打方向,他不但没听,反而加大了油门,要是这样过去,副驾驶这边就会撞上迎面的大卡车。我就下意识地拧方向盘,大车是躲过去了,可是他那边却撞在了路边的石头上。听傅辛说了这个,我就全明白了,张鑫分明是想制造一次事故,把傅辛撞死。傅辛还劝我不要这样想,既然他这样了,我们应该好好地待他。因为这一阵折腾,再加上生气,孩子早产了,是个死婴。我只能把孩子的死算在张鑫身上,我恨他。我恨不能一口饭都不给他吃,饿死算了。可傅辛却不这样想,他亲自喂他吃饭,还给他雇了一个保姆伺候他。每次喂他,傅辛总是先吃一口,他不吃,张鑫就将头歪向里边。我问傅辛他这是啥意思,他说他怕我给他下毒。张鑫一清醒就冲傅辛嚷嚷,骂他,咒他。他也骂我咒我,骂我是不要脸的娼妇,咒我吃饭噎死,喝水呛死。我就跟傅辛说咱再租套房子吧,让他自己在这里骂,在这里咒。傅辛不同意,他劝我一日夫妻百日恩,哪能这样?再说他弄成这样,我也有责任,我们不管谁管呢?真是后悔……我不让他继续说下去,就赶紧捂住了他的嘴。我只好听他的,说真的,我什么事都愿意依随他。张鑫脑子特别清醒时,就老是重复那句话,当时要是我再用些力,你就给撞死了,最起码现在躺着的应该是你。傅辛一点儿也不急,总是笑呵呵的。我就纳闷,他怎么就笑得出来呢?最近他还添了毛病,一见傅辛总是摸起扫炕笤帚顶着傅辛的眉心,嘴里一连串地瞎嘟嘟,我知道这是机关枪的声音。要不就岔开右手的大拇指和食指,食指来来回回地勾,勾一回胳膊就上扬一下,上扬一次嘴里就叭勾一声。我说我真的受不了了,饿死这个私孩子算了。傅辛不听我这一套,他还想给他安一双假腿。
  我死活不同意,说这一折腾,积蓄都花光了,我没钱!你的钱是不是也砸上了?嗯?你还管他?傅辛却执意要给他安假腿,上个月,他联系了北京一家医院,说费用不用我管,他想办法。因为这个我们还大闹了一场。
  傅辛,你这个傻瓜,你是个十足的傻瓜。我后悔,现在我后悔,真不该拦着他给他安假腿,更不该跟他大闹一场。警察同志,你说傅辛这叫犯罪吗?你看,他犯的罪是我逼出来的,我愿意替他。警察同志,傅辛是个好人,他没犯罪,是我犯了罪。她已经泣不成声。
(未完待续)
更多>>  陵城报近期报纸查看
 
  本文所在版面导航
·德州站
  本文所在版面
【第 04 版:文学·副刊】
Document

免责声明

  德州新闻网是由德州日报社所创建的综合性网站,所刊登的第三方发表的各类新闻﹑信息和各种专题资料的版权,均为第三方作者或页面内声明的版权人所有。

  所有与德州新闻网链接的网站及其内容和版权,由相应的提供者与拥有者负责,德州新闻网对链接网站的内容不承担任何商业法律责任。

  德州新闻网刊登的电子报,均为报纸出版方提供的原版期刊杂志内容。德州新闻网不对报纸做任何内容方面的增减修改,对此等信息的准确性、完整性、合法性或真实性均不承担任何责任。

  如果您发现本网站使用了您拥有著作权的作品并对我们的编辑方式有任何异议,请向我们提供您的身份证明及您对该作品拥有著作权的相关文件,我们会尽快根据法律法规妥善处理。

  对于本站拥有版权的稿件,未经书面协议授权,禁止其他网站等有关信息服务企业予以转载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