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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中谁寄锦书来
  □张良臣/文
  晚上看电视连续剧《平凡的世界》,当看到在大牙湾煤矿工作的孙少平终于收到久等的女友田晓霞的回信后所表现出的那种难以形容的激动和兴奋时,心中颇有感触,脑海中不由掠过一丝淡淡的回忆。书信,曾作为一个时代重要的交流思想情感的工具和载体,如今已慢慢淡出了我们的视线,慢慢远离了我们的生活,慢慢成为了一种回忆。相信绝大多数人和我一样,已经好久好久找不到以前写信、盼信、读信的那种经历和感觉、那份美好和浪漫了。
  书信在我国源远流长,有着上千年的历史。历经沧桑变幻、朝代更替,却一直沿用下来,在人们的情感交流和信息传递中占有至关重要的位置,是人们日常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部分。关山万里,云水迢迢,一封书信寄托了漫漫光阴里不尽的思念和放不下的牵挂。远在异地他乡的亲朋好友之间,大小事情,殷殷叮咛,冷热寒暖,开心难过,一一诉诸笔端,跃然纸上,字里行间洋溢的满是真诚、淳朴、挚爱和温暖,甚至可以从字体的一笔一画里看到对方的喜与忧、眉眼和姿态,哪怕是一声笑或一声叹息。
  在我国漫长的历史进程中,书信有过许许多多别称,譬如:锦书、家书、鸿雁、尺素、书札、寸纸等等。这里有诗为证:李清照的“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杜甫的“烽火连三月,家书抵万金”、杜甫的“鸿雁几时到,江湖秋水多”、晏殊的“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白居易的“手札八行诗一篇,无由相见但依然”、秋瑾的“别绪千思,离恨万缕,寸纸应难剖”。到了电话、手机、电脑等信息工具遍布全球的今天,书信交流日趋淡化、甚至弃用,我觉得书信也应该与时俱进地再改名了,可以叫做微信、微博、电话粥、视频通话、传真等。不是吗?连邮递员都改名快递小哥了。无论相隔距离多么远,甚至是在国外,有什么事情,一个电话、一个传真、一个微信、一个视频就可搞定,既灵活又方便快捷,不但可以说,还可以看。想发个信件,只要手指轻点几下鼠标,一封电子邮件就发到对方那里,还没等你手指抬起,可能对方的回信就收到了,省却了心焦的等待和漫长的期盼。即使那缠绵的情话相思,也无需单单依靠鸿雁传书了,有了心情,来了兴致,煲个电话粥就足够了。如此条件下,还有谁再用纸笔去费心劳神诉说情怀啊!
  尽管现代化快餐式的通讯工具是如此快捷方便,但每每在执行这些操作时,我心中总觉得不是太尽如意,总觉得空落落的,总觉得像似缺失了点儿什么。不说那一张张的打印纸就像是一个个冰冷冷的面孔,不说那千篇一律的字体一看就失去了读信时的情趣,也不说那些电子邮件、微信聊天记录如过眼的云烟转瞬即逝,只说那些信件的内容都是想到哪里就写到哪里,随心所欲,甚至说是丢三落四、颠三倒四、前不搭三后不搭四,已经没有了深思熟虑后的精心准备过程以及想象中的完美无缺与滴水不漏了。有时静下心来,我总喜欢回味过去那些有书信来往的日子,回味那些写信、等信和读信的美好。
  我对书信最初的记忆要追溯到童年时代,虽然家在农村,但由于大舅、大姨和小姨都在东北工作,因此便常有书信来往。那个年代农村还很贫穷落后,打个电话、发个电报都要到几十里外的公社邮政所,既不方便又贵得要命,几乎是一个字就能打一瓶醋,和他们的联系方式只有书信,贴上八分钱的邮票,在大队部通过邮递员就办了。父亲虽然抱病在身,但也是村里为数不多的识文断字的“文化人”。记得每次写信,都是母亲口述,父亲执笔并补充,写完后,父亲再不厌其烦地读上一遍。信的内容无非就是那些诸如家里年景、生活状况、孩子念书等等之类的,几乎每次都是大同小异的一些客套话,总体原则是报喜不报忧、一切都很好和勿用挂念。每当收到他们的来信时,父亲总是当着全家的面,把信认真地读上一遍,有听不懂的地方还要做一下解释,然后就是父母短暂的议论和评价。我就是在父亲这样年复一年的写信、读信的熏陶中,逐渐长大,也不知不觉地对语文有了兴趣。模模糊糊的记忆里,大约在读五年级的时候,写信和读信的任务就由我来完成了。
  静心回想和梳理我写信的经历,真正能用书信表达自己心声的还是在青岛读大学的那五年以及参加工作后不久在文登整骨医院进修的那一年,时间是七十年代末到八十年代末。我只身漂泊在千里之外的异地他乡,半年才能回家一次,和家里、亲戚以及同学之间的联系就靠书信往来了。书信的神奇就在于互相牵挂着两端,书信的魅力就在于写信时真情的流露、等信时期盼的真诚、读信时陶醉的甜美。每当寄出一封信后,就开始渴望、期盼着回信,当回信辗转周折十几天或几十天到达手中的时候,便迫不及待地拆信、看信,读着信似乎感觉到信中的每一个字都带着温度,带着挂念,宛若写信的那个人此刻就站在眼前。见字如面,字如其人,这是写信时常用的客套话,但也真实地表达了一种意境,世界上没有两片相同的树叶,没有两个相同的人,也没有两种相同的字体,往往是只看到信封上的几个字,就知道是谁写来的信了。情从心中慢慢孕育、缓缓流出,从笔端细细倾注、美美绽放,这也许就是人与人之间的一种默契、相知、互懂。
  写信时是认真的、专注的、一丝不苟的。格式还是沿用了父亲写信时的样子,开头先是称呼,接着就是见字如面,结尾是此致敬礼,有时缀加上一两句祝福的话。信的内容大致是不同阶段老生常谈的汇报和问候,实事求是地讲,在当时的环境条件下,不到万不得已,我是不会轻易开口要钱要物的。说到和同学之间的书信来往,和家信又有所区别了,每封信总是当一篇文章来写,用心构思,字斟句酌,不但有浓郁的真情浸透其间,还让信增添了一份文学色彩。有学习方面的交流,也有天南海北的胡侃;有高兴时的激情飞扬,也有烦闷时的真情诉诸,可以说是无话不谈。每写完一封信,都会根据不同的对象虔诚地把信纸折叠成不同的形状,有时也会选择不同的信封和邮票。信寄出后的最大愿望就是早日收到回信。
  盼信和等信时是焦灼的、渴望的,也是需要耐心的。每一封信发出后,便是殷殷的期待。小的时候是父母时不时地打发自己去大队部问问有没有来信,上学和进修期间,自己每次走到传达室门口都会情不自禁地往里边看上一眼或问询一下,是否有写着自己名字的信件。记得有一首歌,就是唱一个人盼信等信的心情,“每天在等邮差,我盼去又盼来,走过我家门不见他进来,为什么啊?为什么啊?你总是让人空等待空徘徊……”生动形象,恰如其分。盼信等信的人绝大多数都是这个样子,概莫能外。终于等到收到信的那一天,那份来自内心的欣喜和激动是难以言表的,此时无论正在忙着什么都是先放下,迫不及待地拆开信封一睹为快。
  读信时是虔诚的、陶醉的、也是倍感亲切和温暖的。一封信常常是读了一遍又一遍,信中那熟悉的字迹,流露着关怀与牵挂的一字一句,总能感受到亲情的弥足珍贵,感受到友情的莫逆与深厚,感受到生活的美好,感受到身边还有很多人和自己手牵着手、心连着心。从某种意义上讲,它也可能是一种无形的力量,给予自信、勇气和希望。记得那时的信件我都会保留上一段时间,有时会不经意间翻出来一封一封地复读,勾起的淡淡回忆,同样能够感受到当时的美妙。只可惜,当年的那些信件如今已全部丢失了,一封也没有留下来。“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现今尽管是电话、手机、电脑等现代化通讯设备在家庭几乎是普及了,用笔写信的人越来越少了,但我依然留恋和怀念书信的那种温情和美好。曾在《读者》等多种杂志上阅读过许多知名作家以书信的形式写的散文,或写给天堂的父亲;或写给职场的儿子;或写给刚刚步入婚姻殿堂的孩子等,字字珠玑,酣畅淋漓,饱含着厚重的情怀,蕴含着深刻的哲理,不由心有所动,等到某一天,突然来了灵感,也东施效颦地试着写上一篇,权作是过一过写信的瘾,找一找写信的那种感觉。
  随着时间的推移,在匆匆远去的时光里,曾经通过信的一些人和我们渐行渐远,甚或离我们而去;信中曾经叙述过的一些事情也被我们渐渐淡忘,甚或在时光隧道里销声匿迹了。然而,那些寄托和承载了我们亲情与友情的书信,却永远烙印在我们曾经走过的人生路上,永远定格在我们的脑海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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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化·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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