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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忘的岁月
——访陵城区人民医院内一科主任赵思贵
作者:韩春山


  和赵思贵医生相识多年,本想通过电话了解一些情况,电话几次打过去,那边总是忙忙的。不得已,只好趁他休班时间,在他的办公室完成了采访。
  1975的夏天,赵思贵经过糜镇公社李家胡同大队全体贫下中农的推荐及一系列严格政审后,迈入了陵县第八中学的校门,成为八中三级的一名学生。“当年,我们村子有九名应届初中毕业生,上面只给了两个入学高中名额。大队党支部为了公平起见,先是让每人写一篇作文,晚上村子指派人在群众大会上朗读,然后分组讨论,群众投票,最后才确定人选。我很幸运地被选上了。 ”
  赵思贵告诉笔者,入学那会儿,学校实行开门办学,贫下中农参与管理学校。驻他们学校的贫农代表是附近大河涯、小河涯两个村子的李玉才、李玉花。李玉花当年是全县忆苦思甜的典型人物,她的忆苦思甜讲稿有三十二页之多。
  进入学校后,学生们除了文化课学习之外,还要学工(利用校办工厂学习一些机器小部件的制作),学农(在校田里学习积肥、种地),学红医(学名称红色医学,由校医讲解一些感冒等常见病的防治)。当时学校正在建设时期,年龄大些的学生拿瓦刀,小点的学生搬砖和泥当小工。技工先是把墙角等关键部位垒好,然后再指导学生们干活。当时正处在文革后期,全国的批林批孔、反击右倾翻案风运动正开展的如火如荼,老师的社会地位得不到应有的尊重。但八中校领导非常重视学生们的学习,老师们顶住压力认真教书。记得那时的校革委会副主任孙金友每天晚上都要对学生们自习情况明察暗访,发现问题马上处置。“两年的高中生活对于我来说,始终感觉有一种压力。村子里把读书的机会给了我,我只有不断努力,才能不辜负全村人的期望。 ”赵思贵告诉笔者,要为村人争光,绝不能落在别人的后面。这种思想在他踏入校门的那一刻起就一直停留在脑海中。两年里,无论是劳动课还是文化学习,他都对自己严格要求,时时事事争先进。为回报父老乡亲,每逢麦秋假,他都会积极主动地参加生产队的劳动,十五六岁的年纪,和成年人干同等劳动强度的农活。
  1977年高中毕业,是国家恢复高考的第一年。年底,他顺利地被济宁高等医学专科学校录取。这也是八中自建校始,三个年级中,唯一被大专院校录取的学生。毕业这年,十七岁的年龄,九十斤的体重,农村半年的艰辛劳作,让他更加深刻地认识到了知识改变命运的价值所在。
  赵思贵回忆说,在高考前,自己心里没有底。停止了十一年的全国高考,社会上积攒下大量想参加高考的人员。兄妹同考、叔侄同考的现象比比皆是。
  他觉得自己从1968年上小学一年级开始,真正塌下身子接受正规教育的时间并不多。记得踏入小学校门时,并没有学汉语拼音,而是从写“毛主席万岁”笔划顺序开始学起。小学期间,老师少,高年级的学生充当教师来教低年级的学生,有一年实在找不到教算术课的老师,就选了一名贫下中农的女儿教他们,谓其名曰:根红苗正。他们用楟杆串(高粱穗茎截成段再用线串起来)学数数,用石笔石板(一种软性石材,轻轻一划便留下白色痕迹)学写字。初中、高中阶段时,劳动课及杂七杂八的运动多。记忆中,全县没有进行过统一考试之类的环节,自己的水平多高多低,八中在全县教育系统的位次等一概不知。因此,那时对考学很茫然。进入初选名单后,心里既高兴又忐忑。那个年代,以政治审查为主的复选,增大了不确定因素。“记得整个糜镇公社有十二人进了初选名单,最后经过层层政审,只有四人被录取。那一年,父亲六十七岁,身体也不好。当他站在村口,拿着录取通知书对着从农田回来的我大声相告时,我和父亲都喜极而泣。父亲可能联想到了再也不用为儿子盖房、娶媳妇发愁;我想到了从此可以跳出农门、在繁重的体力劳动中解脱出来。当时我真想对着村子,对着村子所有的父老乡亲大喊一声:我没有辜负全村人的希望……”
  大学毕业后的赵思贵,被分配到当时的陵县人民医院当了一名内科医生。由于特殊的人生经历,让他倍感珍惜自己的这份职业。多年来,他先后被聘请为德州市天信司法鉴定中心法医、德州市医学会消化专业委员、肾脏病专业委员会委员、德州市医学会医疗事故鉴定专家库专家。荣获山东省人力资源和社会保障厅、山江省卫生和计划生育委员会授予的优秀医保医师荣誉称号,并被陵县人民政府授予“专业技术拔尖人才”。
  2015年夏天,当儿子赵龙以高出重点分数线30多分的成绩被山东建筑大学土木工程专业录取时,他在笔记中写道:录取通知书为高考画上了句号,为包括幼儿园在内的十四年学校教育,家庭教育画上了句号。这是儿子人生的重要里程碑和分水岭。是父母十八年来对其抚养哺育的标志性节点。这同样标志着新一代人对知识的渴望与需求能得到最大化满足的同时,在社会中的价值体现和进一步提高。
  他说,高考成绩出来后,他抽了个机会带儿子去了父母的坟头,去了马颊河边,大桥底下。他要告慰父母,告慰当年曾经劳动、拔草、玩耍的故土,他没有忘记父母的恩泽,没有忘记故土的哺育,他把这种恩泽和哺育已成功转化给了下一代。
  “我们那一代人由于有着特殊的经历,形成的观点及对社会的认知与现在不尽相同。但有一点是相同的,就是要珍惜学校时期的大好时光,为未来的光明前途打好基础。 ”赵思贵用这句话当做了这次采访的结束语。
  在采访过程中笔者注意到,赵思贵记忆力特别好。譬如:他能准确地记住上高中的时间是1975年7月15日;高中毕业的时间是1977年7月15日。当年全国有570万考生,高考录取率是4.9%。1978年正月十五后入大学学习等。从时间推算上看,这种生活的严谨不是他当医生的职业产品,是八中学校生活时就开始形成了。 (韩春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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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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