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枣树林里的秘密

  李芙蓉
  下午,我踏着细碎的阳光爬上房子后面的小山坡。那里有一条新开通的铁路,是运煤专线,偶有火车通过。
  铁路不远处,是一片枣林。熟透了的红枣挂在枝头,在夕阳的映照下,宛若一颗颗晶莹剔透的红宝石。
  我沿着幽静的小路慢慢地走着,这里没有城市的喧嚣与车水马龙的嘈杂,有的只是宁静和惬意。
  我走了一段路后感觉微汗渗出,便坐在枣树旁的石头上休息。忽然听到“沙沙”的树叶抖动声。
  我细细寻找,窥见枣林中有两个小男孩,一个约十一二岁,一个约七八岁,大一点的男孩正在抱着一根树干使劲摇,红枣“唰唰”地掉落下来,像银河飘坠的红灯笼。
  小男孩脱下外套,铺展在地上,开心地把红枣捡到衣服上,顺便还不忘往嘴里塞一两颗。我笑了笑,心想,果然是两个小馋鬼。大男孩时不时地催促:“就知道吃,快点捡,让驼背大爷看见就麻烦了。”驼背大爷姓李,是这片枣林的主人。
  我环顾一下四周,北面是李大爷的临时小屋,看管枣子时住的,此刻,门窗紧锁,原来是李大爷不在,怪不得这两个小子敢“肆意妄为”。可是,他们不知道,树丛后面,还有一双眼睛正默默地注视着他们。
  我不由得想起了自己小时候偷杏的情景,“扑哧”一下笑出声来。
  另一丛枣树后面,李大爷弯腰蹲着,背就更驼了,手边靠着一个水壶,冒着丝丝热气。树丛挡住了孩子们的视线,而大爷却知道孩子们的存在。他老远就听到了他们的动静,只是没有惊动而已。
  大男孩不摇枣树了,也加入了捡枣的行列。李大爷透过枣树的空隙安静地看着他们,嘴角扬起了浅浅的笑意。
  十几分钟后,两个孩子似乎捡够了,大男孩双手紧紧抱起裹着红枣的衣服,小男孩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两人向铁道跑去,看见我时还扮了个鬼脸。
  这时,李大爷“嗖”地一下站起。
  我一惊,难道他要去追赶那两个小家伙?然而,李大爷没有动,两只眼睛犀利地紧紧地盯着火车来的方向,没有发出任何呵斥声。
  直到两个孩子跨过铁道,李大爷才摸着胸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提起水壶,朝他的小屋走去。
  我忍不住好奇,便跟着李大爷走进小屋。
  我的到来,吓了他一跳,或许他没有想到,树丛中还有一个我吧!我问他:“刚才那两个孩子偷枣,你怎么不管,还看着他们离开呢?”
  李大爷笑笑,说:“他们可能是县城的孩子,星期天来村里看望爷爷奶奶,估计是偷偷跑出来玩耍的,吃几颗枣算不了什么,我怕他们在火车道上出事。这条铁路上火车虽然不多,但来的时候速度极快。万一有个闪失,不堪设想啊!所以我尽量不惊扰他们。你知道吗,他们经过铁路的那几分钟,我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呢。”
  我赞许地点点头:“你真善良,是个好人。”大爷不好意思地搓搓手,说:“家家都一样,孩子就是父母的宝贝疙瘩,要是有个意外,天就塌了。孩子们喜欢吃枣,那就让他们吃吧,只要平平安安就好。”
  我的内心一阵愧疚,我只是闲坐,而他却在用爱心守护着这片枣林里的秘密。
  走出小屋,我再次回首,火焰般的夕阳裹在大爷身上,像披了一件闪闪发光的金衣裳,他的背逐渐笔直、壮大,需仰望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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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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