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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布满裂痕的手

  高小兰
  父亲是一名工匠,长期辛苦劳作,他的那双手干瘪粗糙,如枯树皮一般,上面布满了斑驳裂痕。有血浸出的裂痕,他涂上药膏,再用胶布包裹着,时常疼得龇牙咧嘴。就是这样一双手给我遮风挡雨,教我乐学与坚韧,伴我成长。
  这双干瘪粗糙的手乐学善学,“非学无以广才”。在我记忆里,父亲无所不能。他有一个木制的工具箱,里面装满了功能各异的铁质、木制工具,琳琅满目。他学做桌椅板凳,起初做出来的桌椅板凳,笨重、不对称、颜色怪异。他不断反思改良,后来做出的鞋架、衣柜等家具美观又实用,亲戚朋友也纷纷找他帮忙做家具。
  我老家的房子就被周围的房屋挤在中间,屋内昏暗狭窄,上厕所要到约一百米处的爷爷家里。门前只有一条极狭窄的路通向远方。于是,父亲拜师学艺,并前往建筑工地,学习工人走砖、和水泥、铺地板等建筑技能。随后,他开始了改造房屋之旅。他买来几块玻璃瓦,换下几片屋顶的灰色水泥瓦,做成天窗;编制金竹,做了一个简易的阁楼,以储放东西,扩大空间;买来石灰,粉刷墙壁;买下门前那块土地,铺成水泥地板,并在左右两边修建了花坛,种上了各类鲜花,这些花依着时令开放,别是一番风景。手上的多处裂痕渗出了血,他仍旧坚持着。几个月后,我们住上了敞亮白净的房屋。正如狄更斯所说:“顽强的毅力可以征服世界上任何一座高峰。”
  一晃眼,我读高中了。学校在镇上,从家里到学校,步行大概半个小时。开学第一天晚自习下课后,我一手拿着书,一手抓着手电筒,望着回家的这条路不敢往前走。我站在校门口,徘徊着、等待着。父母干活通常要很晚才回家,我只有硬着头皮走下去。顶着月光,石墩此时像怪物张着大嘴,溪水声似狼嚎鬼叫,我悬着心一步步跨过这条河。来到一片麦田,农户家星光点点。再往上走,就是漆黑蜿蜒的山路。一阵风刮来,路旁的树如移动的黑影,虫鸣声更加剧了内心的恐惧。我跌跌撞撞往前跑,想甩掉周围的“庞然大物”。到家才发现,书本被手心的汗水浸湿。我带着哭腔向父母提及怕走夜路、不想去上学。平时温和的父亲见状,严厉地要求:“我就是吃了没读书的苦,不管多难,读书必须坚持下去。”话语掷地有声。
  此后,陆陆续续,一个印有“三好学生”字样的保温盒,一叠奖学金,一封大学录取通知书,我一一交到了父亲手里。
  大学毕业后,我成为一名老师,每当看到学生学习不认真,我都会耐心劝导,陪他走过“黑暗山路”,带他泛舟学海。我把从父亲那里传承过来的乐学与坚韧,传递到了我的学生们身上。
  天行健,君子以自强不息。这是父亲一生的写照。在我心中,父亲的意象是复杂的,他乐学善学,孜孜不倦;他辛勤劳作,从没叫过苦;他乐观坚强,无论多大的困难,他都硬撑着。他感染激励着我。往后的岁月,每当我遇到困难时,都会想起那双布满裂痕的手,于是,浑身便充满了战胜困难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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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文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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