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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细如牛毛的土厨长
□ 王洪轩
作者:市电影公司退休美工
  以前每个村子里办红白事专门有一个会炒菜的人,村里人们管这个人称厨长,村子里甭管谁家办红白事都离不开我爷爷一手炒菜的好手艺。村里人都很尊敬他,都称他王二爷爷。
  我爷爷在俺家平日里过日子就特别细,不论是过节还是来客人都是省了再省,别看是省但是做的菜倒挺好吃。他有一个笑话。他为了省柴火烧水,不烧开水,他说什么水烧开了也是再等凉了喝,水烧的滚开有什么用啊。有一次他给一个户家娶媳妇办红事。这个户在俺村里是比较穷的户,到了娶媳妇这天他家只打了一斤油。我爷爷就他家这一斤油把他家这处红事也给办好了。当时这个消息在俺村引起了巨大的反响,都议论王二爷给张三谋谁家娶媳妇只用了一斤油,他怎么办的呢?真是太省了,省到尽了,无处再省了。
  我爷爷不光是在自家里省吃俭用。给户家办事照样如此省着点。你家一共待多少席客人,我就给你家买多少东西,只能少点不能剩下。这是他一贯的性格,做人的品质。富户给你富办,穷户给你穷办。所以他在村里威信很高,声誉很大,村里男女老少对他德高望重。外村里也来请他去办事做菜,在外村跟在本村一样,十里八里村一提起王二爷这个厨长都伸出大拇指。
  只一斤油娶一个媳妇的这个事是发生在俺本村里姓马的一家,他家在前街上住,孩子多,没有劳动力干活,长年累月少吃无穿,在村里是数得着的穷户。
  有一天晚上,我们全家人正在当天井里凉快。忽听见有人敲门叫二爷爷,我爸爸前去开门一见是前街上的马会臣兄弟,我爸爸说:“会臣兄弟大老远的你怎么有空上俺家来串门子呀! ”马会臣说:“我是来找你家二爷爷的,二爷爷在家吗? ”“在家,在家,快进来吧”,我爸爸说。
  他进来后坐在了一个木头墩子上,我爸爸又给他端去一个用旧纸糊成的烟盒子,他点着烟吸了一口说:“二爷爷,我来求你俺家帮天忙去。 ”我爷爷听话刚落地立即不耐烦地说:“会臣你说的是啥话呀!怎么说来求呢!咱一个村的老庄乡,抬头不见低头见的,说不定哪天谁给谁帮忙来,你说来求这话太见外了……”马会臣又接着说:“二爷爷你别生气,我不识字没有文化,知不道那话怎么说,我不会说话。二爷爷,是这么个事,俺家老大他表叔给他说上一个人来,那天他表叔上俺家来了,说人家那头已经散了两个户了,让咱们这头快着娶,这不,俺也看日子了,7月26日娶,俺寻思着早来说给你到那天去给俺家受天累的。今天晚上我就找你来了。 ”
  我爷爷说:“知道了,到那天我准去吧!你抽烟吧! ”我奶奶在旁边插嘴说:“会臣,你家大秀今年多大了? ”他说:“二奶奶,大秀今年30了。 ”我奶奶又说:“哟!可是不小了,早就该娶媳妇了……”马会臣又接着说:“二奶奶,俺家日子在咱村数着是最穷的户了,谁家姑娘愿意跟咱这穷户啊!幸亏他表叔给帮忙说一个人,俺家下边还有3个呢!二奶奶,愁死我啦! ”
  这天我爷爷吃早饭后提着他小灶上用的那套家什来到了马会臣家。他家门上挂一块红绸子。里里外外来劳忙的人有的贴对子,有的挑水,有的劈火头,人们看见我爷爷来了都近乎着热情说,二爷爷来了,二爷爷又来给俺马家院受累了。他们把俺爷爷那家什接过去放下,我爷爷说:“你们快把那菜都端出来,把油盐酱醋都拿出来。过了一会我爷爷没有看到油罐子放到哪里呢?
  他大喊:“马会臣。 ”
  马会臣过来了说:“二爷爷,叫我有什么事吗? ”以往在别人家办事,别人家早就把油罐子屯在小灶旁边了,可是在他家我爷爷没看见油罐子放在哪里,所以叫过马会臣来问他。
  我爷爷说:“你把那油罐子放到哪里啦。 ”
  马会臣拿起一个瓶子来指着说:“二爷爷,就在这瓶子啦! ”
  我爷爷说:“就是这么点油吗? ”就是这一瓶子油吗?这么大个事,这一斤油能做什么用呢! ”
  马会臣治难的说:“二爷爷,我因为办这个事庄里乡亲,亲戚家的钱都借到了,实在没有办法了,你省着点用吧!你多受点累吧! ”
  我爷爷打了一个唉声!这一斤油别说炒菜,就是老滴滴菜头的油也远远不够用啊!怎么办呢!我爷爷看见他家那一贫如洗的日子想尽千方百计也得把他家这个事办了。
  我爷爷凭借着他那多年来的经验,凭借他那套精湛的做菜手艺,叫几个帮忙人,切菜的,砸蒜的,拌菜的,利用夏天这个优势,16个菜当中8个菜是凉拌菜,我爷爷掌握菜的花样多,新鲜,味道好,生熟搭配咸淡搭配,可口美味,一共14桌酒席都圆满地待完了。凡是来贺喜的客人们没有一个人挑出今天菜有毛病来的。
  我爷爷给马会臣家娶媳妇只用了一斤油的新闻一直流传了多年。
(市电影公司退休美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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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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