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记事的时候，就牵着妈妈的手，提着小篮，满地里找野菜。那时候还是不知苦也不知忧愁的孩提时代，我只知道贪玩，发现一颗苦菜便大喊大叫，恨不得让所有的人都知道。其间若碰上小鸟小虫，便舍天忘地地追逐一番，到晚上回家时便免不了妈妈的一顿训话。妈妈把挖回来的苦菜先择好、洗净，然后，在清水里泡上两三天，清除一下苦。这以后，可以用它直接蘸酱吃，也可以做成菜团，还可以将苦菜切碎，同玉米面掺和在一起，做成玉米饼，这便是当时农民的主食。苦菜乍吃新鲜，可日日吃、月月吃，日子久了，就觉得又苦又涩，难以下咽。我那时候哭过、闹过，可没办法，最后还得吃掉，因为不吃肚子会挨饿。
　　后来，我慢慢长大了，日子也渐渐好过了，大米白面成了家常便饭，再也见不到提着小篮子到处挖野菜的大人和小孩子了，我也失去了那份在田野里无拘无束欢天喜地的乐趣。但在我的心中；总有一根情丝和苦菜联系在一起。
　　春节期间，我参加一个聚餐，其间有一道菜令大家耳目一新。在座的几位朋友都没有道出它的名字。最后餐厅老板揭了谜底，这道菜名曰：苦尽甘来。用的主要原料便是野生的苦菜，先将苦菜经过蒸煮、油炸等一系列处理，然后拌以虾米、味精、鸡丁等多种佐料温火加工而成。在座的大都赞不绝口，表示叹服。我倒不大觉以为然，这道菜除了能依稀看到一丝绿意仿佛还算能代表苦菜以外，其它除了甜腻，再也没有别的什么特殊味道。我倒觉得这道菜的名字起得颇为地道。的确，没有苦，也无所谓甜，也没法体会苦，甜中有苦，苦中有甜，苦尽才能甘来。
　　现在，我每逢星期天总要到菜市场溜达一圈，买回来一把含露带水的苦菜，在水龙头下洗净，蘸着调料之类的佐食，那津津有味的神态无异于我小时第一次吃苦菜的情景：将摘来的苦菜洗净，轻轻地放入口中，轻轻地咀嚼，寻找那苦尽甘来的甜蜜。□刘维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