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腊月炊烟
  □王印吉
  腊月里,黎明前的黑暗还在依恋中四处游走,而村东头的黄楝桃树下,已袅娜着一股股清香的炊烟。这是早起的乡亲在树下的斜坡上,精心掏挖了几个地锅洞,生火烧水,准备宰杀过年猪。
  为办好腊月里不可或缺的头等事——宰杀过年猪,乡亲们根据家庭成员的属相,特别是当家人的属相,请村里名声鹊起的赵仙姑选择吉日良辰,宰杀过年猪。天不亮,杀猪的人家就行动起来,脑门上拴戴着能照射上百米远的矿工专用电筒,烧水,铺稻草,抬桌子,磨菜刀。男女老少,七脚八手,忙得气喘吁吁,虚汗满面。把静得出奇的黑夜,搅得繁杂而浮躁,整个寨子的狗,冷声热声,东边吠息西边叫。
  一切准备就绪,一双双渴盼的眼睛,紧紧盯着地锅洞上大锅里氤氲着白雾的烫猪水。企盼烫猪水能尽快 “眨眼” (水欲沸但又没沸,故乡人称为 “眨眼”)。
  只要水一 “眨眼”,专门负责杀猪的汉子们便捋捋袖子,逮猪,捆猪,杀猪,把猪抬至地锅洞旁事先铺好的稻草上,将 “眨眼”的水一瓢一瓢舀到猪身上烫。边烫边试着拔毛,烫到毛最易拔掉时,停止浇水,然后,几个汉子像比赛一样,你一把,我一撮,以最快速度,将猪毛拔净。用 “眨眼”的水烫猪十分讲究,水烧沸了,或者往猪身上浇多了,会烫 “老”了,猪毛不易拔掉。水没烧到 “眨眼”,或者烫的时间不够,又会烫 “嫩”了,猪毛同样难拔。因此,杀猪这门手艺,从逮猪、捆猪,到白刀子进红刀子出,烧水烫、拔毛……每一道工序,都有技术含量,不得有半点马虎和懈怠。而每一道工序,村里都有几个行家里手在关键时刻现场操控和指挥。否则,麻烦会接二连三,让人笑也不是,哭也不妥,骂又无用。
  村西头的跛脚老二几天前宰一头210多斤重的肥猪,嫌猪小没请村里有名的李一刀掌刀,自己想借机练把技术,有模有样地按按猪前夹下的软处,握着尖刀咬紧牙关连捅三刀,猪血溅了一脸,猪还是哼哼唧唧没断气。有人说没事,抬到大锅边用水一烫就断气了。跛脚老二想想有道理,握尖刀的右手在空中一挥,大声说,走!几个人将气息奄奄、浑身是血的肥猪五花大绑抬到地锅洞旁的稻草上,解开被捆绑的四只脚。刚往猪身上浇了一瓢烫水,肥猪便轰地急吼一声,一骨碌翻爬起来,埋头用力一蹿,把跛脚老二撞得仰面朝天,无意中摆出个 “犀牛望月”姿势。有人冷不丁打趣说,二哥呀,杀猪老忙的,你练啥 “犀牛望月”嘛?众人一阵轰笑。跛脚老二气乎乎说,等会逮到了,我捅它狗日的一百刀!等几个人把跛脚老二扶起时,肥猪已消失在茫茫夜色中。跛脚老二一家和请来帮忙的几个乡亲,怨声载道, “哦——咯、咯、咯”呼唤着四处搜寻。找至东方发白旭日东升,才追寻着地上点点滴滴的血迹,在村边一块蚕豆田的苗棵里找到。
  杀年猪,是故乡人每年过春节之前的要紧事。每每进入腊月,村东头的几个地锅洞,每天清早都冒着香喷喷的清烟。随着几股清烟的袅袅升腾,村中便传来肥猪此起彼伏的凄婉嚎啕,仿佛在进行别开生面的肥猪嚎叫比赛。
  离开故乡二三十年了,我总忘不了腊月间村东头每天清晨冉冉升起的炊烟,总也忘不了乡亲们宰杀年猪时那忙碌的身影,以及脸上绽放的发自内心深处的笑容。有时机遇好,我能提前几天从驻地赶回故乡过年,亲朋好友杀猪了,吆喝一声,我会立即赶去搭把手。闻着地锅洞里香香的炊烟,一会拔毛,一会开膛,一会烧猪头四脚……忙碌的感觉很幸福,很惬意。
  腊月村东头的炊烟升起,喜庆的春节已近在咫尺!香香的炊烟,哀哀的猪嚎,永远飘荡在我心中和梦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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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副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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