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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命运来收割自己
——我市作家顾金栋诗歌小说赏析
  文学无用,这么说有些伤人心。即使文学有用,也是无用之用,更好的说法是,文学不当吃不当喝,但可以抚慰心灵。中国古人老是说文章要经世致用,即文章要对社会发展有用,要有教化作用。不管中外,也无论古今,文章一教化就味同嚼蜡,就不再是文学。当文人,历来都是尴尬的事情,当诗人就更没出息。不是今天说诗歌已死,实际上从元曲以后,汉语诗歌就没有几句可以摆到桌面上跟唐诗宋词掰手腕的。相对于古典诗歌,我喜欢那句揶揄新诗歌的话:自由体。自由成为一种体例,不仅仅形式,更重要的是人性的释放。
  扯得有些远,说我想说的这个诗人顾金栋。在当下的德州一隅,顾金栋不是写得最好的。这么说丝毫没有贬低他的意思,和德州的任先青、李庄、兰雪,甚至和他的同辈写手相比,他的诗歌手艺也不是最好的。然而,他的诗歌却有着他自己的特质,尤其他对人生的尴尬这一处境的挖掘上,我觉得罕有人匹。
  水,已经很困了/还在配合鱼的慢动作(《秋水》);
  它默不作声一直等在那里/现在正被我的筷子拨拉着/一点也不介意我的不介意/我忽然想起它的几个名字——/圆白菜、甘蓝……(《蒜蓉包头菜》)
  以上引用的两句诗,既不华丽,也不语出惊人。像《秋水》这样的题材,汉语里早写得汗牛充栋了,然而却没有人说秋水在配合鱼的慢动作,这就是他的发现,这就是他的锐利所在。我们习见的秋天老是“吹皱一池秋水”,老是悲秋,老是埋怨。顾金栋不悲秋,他理解和接受这秋天的赏赐:“一口一口一口/吐就吐干净/空出地方/闲上一冬。 ”他为什么闲上一个冬天?如果你是一个愿意思考的人,那么你会把自己的经验填补上。 “冬天来了/春天还会远吗?”雪莱这句当然也是一个相对恰当的选项。理解和接受命运(自然规律)的安排是爱,不是逆来顺受。即使你抵抗,你埋怨秋天过早地来临,秋天还是说来就来,这就是自然规律。可在这规律中,人的处境却是尴尬的,因为人有思,有思就自己折磨自己,就会发现时不我待、时光倥偬。再看看《蒜蓉包头菜》。这首诗有些古典的怀才不遇,可是他却没有像张籍那样问 “画眉深浅入时无”,而是在玩味儿这怀才不遇者处境的尴尬。本来只是点缀的一盘蒜蓉包头菜,最后却成了整个酒桌的亮点:“它面无表情/我肯定,它/什么都没想 哪怕/只是把自己想成一盘儿菜。”关键是诗人想了“蒜蓉包头菜”的没想。一盘寂寞的包头菜现在在我的筷子下翻来倒去,“一点也不介意我的不介意”,这句是说蒜蓉包头菜的孤傲呢,还是说它的不屑一顾?虽然它知道自己是“其实很美味”,虽然它被食客看做 “它默不作声一直等在那里”。它等了吗?它有所期待吗?即使作为菜,作为难登大雅之堂的包头菜来讲,豪华的宴席和农村的小餐桌,哪一个更是它自己幸福的归宿?在这里尴尬的好像不是蒜蓉包头菜,我觉得是食客。从这两首短诗中,我们是否可以说顾金栋的诗歌比那些一览无余的诗歌更有意思呢?他的诗表面是平静的,是不动声色的冷处理,可是在这平静的冷处理背面,我们却可以看到诗人那颗不平静的心:他有点悲悯。《两条辣面筋》、《杂果罐头汁》也有着《蒜蓉包头菜》的质地,有着让人读之酸鼻的感觉。
  相对于他这样的诗,我更喜欢他的《风和我长在故乡》、《痣》、《那些流淌的灵魂》、《雨突如其来》。
  一片云/轻意被夏天/使劲攥住/拧//一只鸟/根本没看天气预报/现在它只能找一棵落脚的树/把惊怵藏好(《雨突如其来》)
  假如将这首诗仅仅理解成一种偶然的理趣,可能就有些曲解诗人了。我们所有人都有过被这样那样的突如其来打蒙的时候。这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有的人一直生活在突如其来里不能自拔,寒号鸟的故事就是这样。一再被突如其来袭击也不重要,可能更重要的是我们已经失去了对突如其来的感觉,麻木得就像枯树枝。有一些打击比平常我们讲的“突如其来”还要惊心动魄,他不管你准备还是没准备,比如海啸,比如地震,即使你做好了准备,有时也难逃厄运的打击。从这点上,这首诗写的多么恐怖又是多么令人难以置信。这让我想起弗罗斯特的 《林中路》:“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而我选择了人迹更少的一条,/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 ”在顾金栋更接近于《林中路》的那首《风和我长在故乡》的结尾。他说:“我长成一棵树抑或麦子/打磨着期望 让/命运 来/收割自己”。还有《痣》,他说:“痣是一枚钉子,一枚与生俱来的宿命一样的钉子:它一直嵌在那里/在我的嘴角/象一枚钉子”。 《那些流淌的灵魂》写的是被选择做成酒的粮食:“其实我试图弄清的一些题目/根本无解/比如我根本无法确认 它们/哪一粒在幸福中永恒哪一颗/在后悔中永生”。
  种种这些,我觉得顾金栋写出了命运,写出了被命运驱使着向前行走时的尴尬和无奈。顾金栋好像也看清了规律的必然性。如此来说,他的诗歌就有了一定的存在下去的必要。但是,从诗歌的手艺上来讲,目前他还是一个只能做粗木匠活的手艺人。手艺只能自己学自己摸索,有时他就是你人生的经验。我觉得诗歌手艺是无法教会的一门学问,正如那句“师父领进门,修行在个人”。关键是谁领你进了这个大门,是一个课业诗歌老师,还是造化本身。不过他的诗说过:“让命运来收割自己”,仅就这一点,他已经比一般人高了不少。
  《咱村的那些爷》是一个系列小说,我只看到了两篇:《五爷》和《牛爷》。都不是怎么挺大的事,自然人物就更普通。这就有些怪了,在目前写手们都使着劲地编造离奇故事,发了狠地要将一篇小说写得像小说时,顾金栋却四平八稳地讲他熟悉的人和事。就阅读的感觉来看,他更贴近底层的感悟。他也不故意去拔高他的人物和人物演绎的故事,他就那么轻松地把他们叙述出来,但是却有一种让人从心底的感动。这两篇小说有些中国笔记小说的影子,行文中透出上世纪三十年代那些人的文风。我问过他,你是不是喜欢鲁迅。他有些腼腆,说喜欢。我又问他是不是喜欢清朝的笔记小说,他说没读过。我又说你的小说里有笔记小说的意思,他说别人说是散文体小说,也有的说是小说体散文。其实,什么文体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心。他的小说写的不是怜悯,是惋惜。对五爷,对牛爷,对特定时间里发生的那些事,他都有些惋惜。他的小说有他诗歌一样的主题:尴尬。
  我说他的诗歌、小说都在人生的尴尬这一思考上用力,不是在贬低作者思考的狭窄,而是说他占据了一个属于自己的林地。这片林地上还有很多人,这些人是他的同道,也是他的参照物。托尔斯泰一生都在考虑一件事情:作为一个贵族,我的生活道德吗?就是这伴其一生的对自己处境的追问,使他写出了《安娜·卡列尼娜》和《复活》。文学不是谁比谁更加复杂,而是谁比谁更深刻。文学更不是谁比谁更华丽,而是谁比谁更能直接地揭示生活的实质,当然包括人性。
  最好的文学最后都是一个自足的、圆满的象征,这个象征就是作者自己独一无二的精神世界。
  □黄书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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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7 版:柳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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