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肃省会宁县汉岔乡常山教学点代课教师王建林在教一年级学生数学。 张学军摄

如果用同一标准检测，把一所农村学校、一所县城学校、一所地市所在地学校、一所省会城市学校毕业年级学生的语、数、外学科成绩进行分析比较，结果会怎样？一项比较研究的结果引人深思——
　　王嘉毅现为西北师范大学副校长，长期致力于农村教育研究。他说，过去义务教育阶段学生辍学，大多是因为家庭困难。现在，由于国家对农村教育的重视，农村已经真正实行了免费义务教育，但依然有许多学生不愿意来上学，这其中的原因就不仅是钱的问题了，一定有与教育质量相关的因素。为了具体揭示这一因素，王嘉毅牵头做了“农村学校义务教育教学质量研究”，并对此给出了具体答案。

　　城乡教育差距如何定位

　　城乡之间教育质量存在差距是许多人都承认的。但是，城乡之间教育质量差距到底有多大，具体存在哪些方面的差距，这些差距产生的原因是什么，却很少有具体量化的反映。为此，研究小组精心设计了这项调查研究。
　　为了能够反映义务教育阶段教学整体质量情况，他们在甘肃省某县农村学区、乡镇学区、该县县城、该县所在城市以及省城兰州各选择了若干所学校。农村学区选择了小学二年级和毕业年级，其他地区小学和初中选择了毕业年级。农村学区小学二年级选的是该学区的全部学生，包括教学点、村小和中心小学共394名学生；农村小学五年级，包括村小与中心小学共179名学生。由于县城、地市小学与初中毕业年级参加的是全市统考，所以以统考考场为单位随机整群抽取，小学分别为114人和107人，初中分别为92人和95人；省城小学毕业年级以班为单位随机抽取了106人，而初中则抽取了91人。
　　据王嘉毅介绍，为了让这项研究更科学，更能反映现实的状况，在样本的选择上，县城与地市的学校选择的是在当地教学质量中等的学校，而省城学校选择的是当地辖区质量相对较差的学校。由于语文、数学、外语3科是义务教育阶段重要的基础课，所以小学选取了语文、数学两科，初中选取了语文、数学、英语3个学科进行比较。试题除了小学二年级由所在学区中心小学教师命题外，小学与初中毕业年级的试卷都是由地市教科所根据课程标准统一命制的，以学生的学业成绩、学生保留率、毕业率和辍学率为主要比较指标。学生的学业成绩主要关注的是每门学科的平均分、及格率、不及格率、优秀率、标准差等指标，力图反映出不同类型学校学科教学的整体质量水平。

　　城乡教学质量差距明显

　　王嘉毅在分析数据、梳理事实，总结研究结论时惊讶地发现：农村小学二年级教学质量非常低，没有达到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教学点、村小和中心小学教学质量相差很大。而农村小学毕业年级语文和数学整体教学质量基本上达标，但农村学校和中心校的教学质量之间仍有差异。农村学校与城市和县镇学校在毕业年级的教学质量上存在较大差距，初中差距也很严重。农村初中学生在语文、数学和英语3科的平均成绩与合格率上都明显地低于城市和县镇学校，没有达到课程标准的基本要求。农村中小学的辍学率高，保留率低，毕业率低，数据差别明显。
　　王嘉毅以小学毕业年级语文、数学双科为例进行分析。从平均分、合格率和优秀率3个指标的比较看，城市、县镇学校都明显高于农村小学。单从农村小学与省城小学的数据比较看，差距更加明显。从合格率上看，省城小学语文教学的合格率与农村小学相差了27.1个百分点。从优秀率上看,农村小学为零,而省城小学达到了56.1%。数学学科也表现出了相同的趋势，省城小学与农村小学毕业年级平均分相差了21分，合格率相差了28.4个百分点，优秀率相差了34.6个百分点。从初中毕业年级语、数、英成绩看，省城学校水平最高,而农村学校的各项指标最低。
　　从具体知识技能上分析看，小学语文在拼音及汉字教学、词和句、阅读理解等几方面的教学都没有达到课程标准的最低要求。作文一项虽然分数差距不大，但农村学校学生的作文普遍立意不高、错别字较多。小学数学体现出农村学生运用概念解答概念题和运用数学知识解决实际问题的能力都相对较差，一些基本的概念学生没有掌握。从初中3科分析中可以看出，农村学生对知识的综合应用能力较差，停留在死记硬背层面上的知识比较多。由此，可以看出农村学校教学的整体水平偏低。

　　教师是决定差距的主要因素

　　那么，导致这一差距的主要原因是什么？在做学生学业成绩等方面的比较研究以外，这个研究小组还对这些学校的教师队伍情况进行了分类研究，从教师的学历结构、职称结构、所学专业与任教学科、骨干教师状况及教研教改情况5个方面进行了量化分析。
　　从学历的起点上看，农村小学教师的第一学历基本以中专和高中为主，大专学历的教师仅占14.5%。县城小学和地市小学教师的第一学历以中专为主，省城小学教师的第一学历基本是以大专为主，城乡差异明显。农村中学教师的第一学历以中专为主，县城中学和地市中学教师的第一学历水平基本以大专学历为主；省城中学教师的第一学历几乎都是大专以上学历。农村学校教师学历起点普遍低是导致城乡教学质量差异的主要原因之一。
　　从教师队伍的职称结构上看，省城小学教师的职称结构相对合理，地市与县城小学以小教一级为主，但是农村小学未评级的人达到了54.8%。除了代课教师，农村小学教师在职评方面要比城市小学难。职称难评在一定程度上影响到了农村学校教师的教学积极性。
　　从教师所学专业与所任学科的差异看，农村学校教师所学的专业与任教学科不一致的情况比较普遍。农村小学教师有很大一部分是毕业于非师范专业，所学专业五花八门，比如气象、园艺、商业专业等。所选的农村初中共有3名数学老师，其中一个是学会计的，一个是学计算机的，只有一个是学数学的。而省城学校和县城以上学校这种情况较少。所学专业与所教学科不符也是影响农村教学质量的主要原因之一。从教学研究开展的情况看，农村学校的骨干教师数量不足，教研活动难以开展。教师队伍中的这些差别正是决定城乡教育差别的主要因素。
　　□ 赵小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