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州陈氏家谱
七东村碑记录着南七里铺的历史渊源
专家考察南七里铺陈氏家族墓志
□本报特约撰稿人张明福
德城区新华街道于官屯社区曾有七西、七中、七东3个行政村,在明清时期合称南七里铺村。村名来源于过去的驿传制度,此处因设有驿站且距城七里,故作驿站名称呼之。解放后为便于管理,人为分成3个行政村,并按中东西方位取名。现如今,3个行政村又合并建立了三七社区。这个社区的前面是岔河,是上世纪七十年代为了彻底根治运河水患,而沿陈公堤修建的泄洪河道,于宁津县的大曹镇处与减河并流。南七里铺村不仅历史长而且故事多。陈氏家族曾是这个村的名门大户,家族中自然有说不完的故事。
先祖随运河粮船来德
陈氏始祖陈聪一,于明天顺年间(1457~1464)由浙江嘉兴府的秀水县随漕船来德州做粮食生意,落籍德州城南七里铺。三世单传,四世陈璞时家道渐丰。五世陈良弼时,家庭更加富裕,已经成为德水巨族,并开始注重对子孙的文化培养,逐渐成为书香门第。六七世族姓繁衍,户大丁多,科第发迹,贡举蝉联,文武博士弟子指不胜屈,成为重望盛族。六世传人陈诏官山西平遥县知县,使该家族迈进仕宦和文化世家行列。七世时有男丁6人,分传为四大支派。至八世九世,已是门无布衣,为力学勤业之家。
南七里铺陈氏家族到清末共传至18世,明清两代考出举人2人,贡生22人,太学生14人,秀才(廪膳生)8人;实授官职9人,包括知县3人,州判1人,千户2人,教谕、训导2人,吏目1人。德州地方史籍收录的其家族人物有七世沁源知县陈希夔、八世举人陈钟英、十世举人陈启沃以及贞妇陈张氏、陈李氏、陈吕氏等6人。
陈氏家族的后人目前已繁衍至3000余人,除大部分生活在德城区范围内,已分布到淄博、河北、天津、北京、台湾等地。
“两世亚元”托起文化世家
八世陈钟英和其孙十世陈启沃,分别考中顺天府顺治八年(1651)和山东雍正十三年(1735)举人第二,被时人称为“两世亚元”。陈钟英与陈启沃祖孙两人虽然都考取了名次靠前的举人,但遗憾的是均未能继续考取进士,也没有通过大挑而出仕做官,他们并没有为家庭经济带来任何好处,只是为家族增添了耀眼的荣誉。
陈钟英为南七里铺陈氏家族的代表人物之一。字幼仲,顺治八年(1651)举人。父亲陈希夔明末官山西沁源县知县,但家庭经济并不富裕。明清鼎革之际的甲申年(崇祯十七年,1644),陈钟英作为官宦后代被大顺德州知州吴征文所考掠,虽然逼饷不成,但人却差点被折磨而死。陈钟英为人本分,一生与兄同爨(不分家,在一起生活),其接人应物,虽农夫贾竖必待之以礼。
陈钟英诗学成就甚高,是清初德州诗坛的活跃人物之一。史载他乱后南游,作《舟中吟》,声名轰动一时。宋弼《州城余闻》说:“陈孝廉钟英游池阳(即今陕西省泾阳县和三原县的部分区域),赋《舟中吟》一卷,卢(卢世傕)谓之曰:‘乃有风霜高洁、萧萧肃肃之致”。程先贞录其诗与赵仲启合集曰《二仲集》,集中收录陈钟英诗作7首。民国《德县志》和《陈氏族谱》均收有陈钟英《秋日登城西楼》诗。另外,程先贞的《海右陈人集》中有陈钟英所写的序言。
陈钟英之孙陈启沃,是陈氏家族的十世传人。民国《德县志·耆英》记陈启沃:“字和衷,雍正乙卯(雍正十三年,1735)拔贡,是年乡试第二名。性情豪迈,文章高挹,群言为峩山(孙勷,号峩山)先生之高徒。峩山甚器重之。其祖钟英,顺治丁亥(顺治四年,1647)拔贡,辛卯(顺治八年,1651)顺天乡试第二人。两世亚元,祖孙联芳,乡里荣之。著有《碧梧诗草》行世。 ”
盖房挖基发现小胡城遗址
清乾隆《德州志》卷十一《丛记·古迹》记载了陈氏位于今太平街西首的老宅,在翻修房屋时曾发现唐代王承宗修建的小胡城。原文为:“小胡城,唐王承宗私置,屯兵护白桥者。后旋毁。乾隆四十八年(1783),南关外米市街角西路南陈姓修造房屋,掘地得砖,砖尽而地道见,东西如门,地道北斜入门,行数十步风灭烛,不敢进,以土填之。按承宗抗拒朝命,于南宫县私置固城鸦城,于长河县私置小胡城,专为屯兵计,于地上砖砌甬道,覆之以土,望之宛然土城。敌弱则登陴守护,而敌不能入;敌强则自地潜行,而敌不见人;敌入其城,则夜从地道攻其无备;敌迳渡桥,则又从地道袭其后军。元和十一年(816),程权屡败承宗而终不能渡白桥者,职此之故。自承宗入东光、断白桥路,小胡城以无用而废。兹掘出地道,东西皆北斜,乃小胡城南面也。其东西北三面则开河筑堤于宋,修城浚隍于明,毁坏者多矣,故无全城遗址。 ”小胡城是唐代德州观察使王士真的儿子王承宗私建,王士真死后王承宗筑城屯兵护白桥,以对抗朝廷,后不久即废毁。乾隆四十八年(1783),德州城南关外米市街西路南的陈姓建房,掘地得砖,东西像门,地道向北而入门,进入地道的人点上蜡烛往里探,才走了十几步蜡烛就灭了,人不敢再进,赶紧用土填埋起来。这就是千年之前的小胡城遗址,地道是用来屯兵,地道之上筑土,宛然土城。敌弱时则登土城守护,敌人不能入;敌强时就下地道,敌不见人;敌人入城,就趁夜从地道攻其不备。陈姓人家掘地所见,是小胡城的南面,其他三面在宋代、明代开河筑堤修城壕时毁掉了。
关于乾隆《德州志》的这段记载,州人李有基颇有疑异。他认为小胡城藏于地下,又于地下砖砌甬道,千年之后,竟如亲眼所见,实在荒诞。他认为,陈姓居民所掘地道,不过是居民避兵灾所修的地窨。他还说明代正德年间,刘六刘七起义军攻打德州,士人多修地窨以避兵,乡村中往往有发掘出此类地窨的事例。乾隆《德州志》关于小胡城的记载,虽经李有基质疑,但因其《德州新志考误》流传太少,光绪末年《德州乡土志》记载小胡城时仍沿袭乾隆《德州志》的说法,直到续修民国《德县志》时才被质疑。
族谱可补德州志书之缺
明朝末年朝政日趋腐败,加上连年灾荒,国库日益空虚,军队战斗力大大下降。发迹于黑龙江流域的后金政权(崇祯九年,即1636年4月改国号为清)因难以维持庞大的军费开支,便制定了进关掠夺的政策。经济比较富庶的山东,自然成为清军垂涎三尺的抢夺目标。后由于清人统治中原长达268年之久,直到民国后山东多地史书才开始出现明末遭受清军屠掠的记载,可德州志书一直未写。难道清政权入主中原之前就没有来过德州抢掠吗?答案是否定的,清军不仅掠过德州,而且还是先后两次,这在南七里铺《陈氏族谱》中有着明确记载。陈氏家族九世传人陈廷谟在《陈氏族谱自序》中,记有清政权入关之前两次来德州进行抢掠的事实。第一次是“戊寅(崇祯十一年,1637),(陈廷谟)31岁,皇清未帝时,兵入山东,明援兵劫夺,家道凌替”。为实施这次抢掠,皇太极派多尔衮率10万大军从沈阳出发,一直打到济南,经过60天的厮杀,清军攻克了济南府的府城,连克1府、3州、55县,俘虏了济南的德王,山东巡抚宋学朱、山东布政使、济南知府都被清军杀了。这一次多尔衮从齐鲁大地俘获人畜46万之多,然后放火烧城,整个济南被焚掠一空。
清军这次南犯,德州因有重兵把守侥幸躲过了清军劫掠,但德州区域的平原、禹城、乐陵、德平、临邑县城均遭到了涂炭般地烧杀抢掠。特别是临邑,以邢王称为代表的邢氏家族,可谓拼尽了老本,不仅死伤多人,而且家财散尽;晚明大诗人李若讷,也被惊吓得一病不起,直到两年后的崇祯十三年(1640)十一月十八日含恨离开人世。
清军第二次南侵是崇祯十五年(1642)春。“壬午(崇祯十五年,1642),东兵再入山东,明援兵范督师(范志完)领数万众,战于德城西河,焚毁劫掠,家道磬空。次年归城,惟有浩叹而已”(见《陈氏族谱·九世祖廷谟原序》)。清军的这次掳掠在《明史纪事本末·东兵入口》中有一句“(崇祯十六年,1643)二月初四,(清兵)攻破德州”的记载。德州区域的夏津、武城、乐陵,均在这次清军南犯中遭到了严重劫掠。
清军两次来德州抢掠,都是发生在清政权入关之前。清军后来借剿杀李自成为明皇室报仇为由,由吴三桂带领进入北京,然后建立了大清王朝。清代的历任德州知州编修州志时,对这两次掳掠都不敢照实记入志书。所以,长时间以来,大家只知道吴桥、武城、平原、乐陵、德平、临邑、济南等城市曾遭到清军惨烈的烧杀抢掠,但不知德州是否遭受过。因《陈氏族谱》属于私家簿籍,过去又有家谱不示外人的传统,所以《陈氏族谱》才敢记录下这段官方文献不敢记载的事实。因此,陈氏族谱现在就成了清政权入关前清军抢掠德州的唯一记载,其史料价值毋庸置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