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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念那个远去的身影
□韦清
  突然听说阿丁老师7月中旬去世了,我有点愕然。我与阿丁老师并无深交,他给我的只是一些零星的记忆。
  30年前,我刚上班时,就知道齐河四中(那时称晏城镇中学)有位老教师,善写歌词,在指导学生写作方面很有造诣,我颇为羡慕。后来听说他主持成立了创造文学社,创办了《创造报》,我对他就更崇拜了。那时还不时兴跨校交流,我又在乡村任教,所以一直无缘与之见面。几年后,他就退休了。后来我移居小城,编辑《齐河教育》内刊,阿丁老师来投稿,我终于见到了这个心仪多年的人:瘦高个,黝黑的面孔,戴一顶灰帽,一副黑边框花镜,说话非常客气——这使我觉得难以领受。他的口音不是齐河土语,也不是普通话;他是江苏人,因求学、工作多地奔波,形成了一种复合型口语。此后,他数月一次来投稿,有时捎来新出的《创造报》。他的投稿是歌词,也推荐学生作文。稿子原来是手写,后来也变成了电子稿,存到U盘上。像他这个年纪,不可能学电脑了,每次都找人输入文字,也挺麻烦的,所以,每次稿件留下,我及时把U盘拔下交给他,这里面有他大量的歌词,凝结着他的心血。
  他落座后,总是问我们工作近况,对新编的刊物连连赞叹,感慨道:“不容易,不容易! ”阿丁老师编辑《创造报》多年,深知其中甘苦,对我们有更多的理解。当然,偶尔也提点建议,难得有“多管闲事”的人,所以我们虚心接受。他还特意观察我的脸色,然后说这段时间我气色很好,或者瘦了胖了之类,对我的健康状况给予“点评”,话语中流露出一位长者的关爱。
  阿丁老师不仅创作歌词,还一直兼管齐河四中文学社团的工作,与师生一起编辑《创造报》。他还是县关工委宣讲团成员之一,不时给青年人宣传主流价值观。这种“老骥伏枥”的精神感染了我,我意识到他是个有故事的人。所以座谈会不久,我就到他家进行了专访,并撰写了人物通讯——《业而无余 退而不休》。他因执著于教学改革而牺牲了周末休息时间,因身体透支而两次突发心梗,差点丧命,还因尿潴留做过膀胱手术。校长给他约法三章,让他彻底退休,但他不听招呼,身体一有好转,立即投入工作。
  我对阿丁老师的近距离接触,就是从那次采访开始。以后,每次他来送歌词,都拿来新出的《创造报》——其实学校里已有赠阅,但我不好意思说破,怕有违他的好意。每次他都是神色匆匆地来,又神色匆匆地去,交谈不过半小时,他怕耽误我们的时间。临走,他总是说:“告别了,告别了,有事打电话。 ”握手之后我起身相送,到门口他就不让再送了,执意让我们回屋。但我不忍心接着回屋,这么大岁数的人,骑着车子来,我至少要目送他到走廊拐弯处,直到看不见为止,还担心他路上不安全。这里边有友情,但更多的还是我对他的尊重和怜惜。
  编发他的歌词,我也有类似的情愫。阿丁老师写作60多年,创作歌词千余首,其中不乏佳作,有上百首被《词刊》《歌曲》《儿童音乐》等媒体发表,有的被唐诃、夏宝森、铁源、藏东升等作曲家谱曲,其中2002年4月创作的歌词《要问济南什么美》,在全国2700多份来稿中荣获“泉城之歌”征稿一等奖,一时风靡泉城;2011年为庆祝建党90周年而作的歌词《红领巾热爱党》,经夏宝森谱曲于同年11月7日在央视音乐频道播出。阿丁老师歌词创作是有成就的,可以说有过属于他自己也属于齐河人的辉煌。
  他最后一次送稿,是今年的4月底,我即将选第二期稿子,这次是打印稿,我浏览之后,直接留用了《小麻雀》一首,用手机拍了照,一共不过10行,文字粗糙。我答应他将及时编入。但选稿时忘得干干净净,竟没有编上。直到他不幸病故,我才又想起这事,马上从手机中找出,进行了修改,编入第三期。可惜,作为作者的他已经看不到了!
  当初,每每目送阿丁老师离去,他频频向我们挥手,连连说:“告别了,告别了! ”我还觉得好笑和别扭,因为这“告别”包含着诀别之意,这样表述的人极为少见;现在真的“告别”了,他那颤巍巍的身躯,那无论春夏秋冬都是深灰色着装的背影,那耳熟的声音,只能定格在我的记忆中。人生转身就是“告别”,让人感到深深的悲凉和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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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6 版:柳湖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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