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逢这个时节,早已搬到城里的我都要买十几只蝈蝈挂在院子里的葡萄架上,或者撒在院墙上的丝瓜丛中,让他们在这里尽情地鸣叫,也让我过一把豆棚瓜架,神游田园风光的瘾。
我非常喜欢清代吴江词人郭麐的《琐寒窗·咏蝈蝈》,“络纬啼残,凉秋已到,豆棚瓜架”,这是写秋天时的蝈蝈的,这里的 “络纬”就是蝈蝈。 “挂筠笼晚风一丝,水天儿女同闲话”,多有生活情趣。蝈蝈生命虽然短促,但也有好几个月的寿命,有的不但能越过秋天,还能越冬。
小时候,黄豆地里到处是蝈蝈,父亲下田时都要逮几只放到院子里的枣树上,让它们叫让它们唱。堂哥用高粱秆子编的蝈蝈笼,远近闻名,每个笼里只能养一只蝈蝈,多了他们就互相残杀,蝈蝈也算是非常凶猛的昆虫了,与螳螂、蝎子、黄蜂一样,是非常善于攻击人的,又加上它会飞善跳跃,所以它在田里时很不好捉。
可堂哥逮蝈蝈很在行,只要听到蝈蝈叫,循声找去,蝈蝈一般很难逃脱。捉到蝈蝈后,他用带梗子的大豆叶一包,再用豆梗一缠,蝈蝈就老老实实地呆在豆叶里不动弹了。然后,他就用早已准备好的高粱秆子和线绳开始扎笼子。最后把豆叶里的蝈蝈解开撒入笼中,放上蝈蝈喜欢吃的豆叶、菜叶、树叶。如果想让蝈蝈叫得更勤更欢,就放一只辣椒,被辣着的蝈蝈会不停地叫。
前些年,我见过挑着蝈蝈笼卖蝈蝈的老汉,他走过的路上,一片“呱呱……”的叫声。这几年,挑着蝈蝈笼卖蝈蝈的少了,但花鸟市场上卖笼装蝈蝈的屡见不鲜,七八月天正热时蝈蝈的价钱并不高,但到了夏秋之际,蝈蝈的价钱就会翻番,甚至翻几番,这也难怪了,养这么长时间也着实不易。
“七月在野,八月在宇,九月在户”,十月入我“葫”矣。这里的“葫”就是葫芦,小时候堂哥送我的葫芦不是“亚腰葫芦”就是“圆扁葫芦”,我最喜欢那种圆扁葫芦,晒干刻上小洞和花纹,再从上面开个很多角的口,开口挖掉的那一块正好做盖子,再用母亲纳鞋底的线绳子把盖子与葫芦连在一起,拴在裤子上或者揣在怀里,这样蝈蝈在里面就可以安全过冬了。
最近看《清嘉录》,发现古人很早就用这种方法让蝈蝈过冬了。“秋深笼养蝈蝈,俗呼为‘叫哥哥’,听鸣声为玩。藏怀中,或饲以丹砂,则过冬不僵。笼刳干葫芦为之,金镶玉盖,雕刻精致”。这就是用葫芦做蝈蝈笼,冬天养蝈蝈的详细记录。
□刘绍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