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爷爷牟良三, 1893年出生,于1976年去世,终年83岁。
记忆中的爷爷,身材魁梧,体态圆胖。上世纪50年代末,爷爷在国营张庄林场当场工,干保管之类的工作。记得爷爷所在的张庄林场,种了很多杏树、核桃树、梨树,果子成熟的季节,我和小朋友去玩,他从不给摘一个果子吃。爷爷说:“那是公家的,不能随便送人。”
1963年,林场解散,爷爷回到村里,被安排到生产队的场院里干活,当实物保管。爷爷管粮食,更多的时候是在场院里干活,那里的活儿零零碎碎,他从没有空闲时间。
我放学后,经常去场院玩一会,等父母收工一起回家。记忆里,爷爷总是不停地忙活,印象最深刻的是爷爷晒完豆子后,蹲在场里一颗一颗地捡拾遗漏的豆粒,一直捡到天黑,笫二天蒙蒙亮又起来捡,几乎做到颗粒归仓。
场院里还有菜园,在大集体年代种菜比较辛苦。天不亮,爷爷就起来劳动,不是拔草就是翻地。那时菜园的水井已经用上了马拉水车,但人们生活困苦,牲口也缺草少料,小毛驴根本拉不动水车,爷爷便抱着拉杠在后边推,边推边吆喝毛驴,一干就是一上午,常常是大清早就脱掉衣裳光着膀子推车、翻地、锄菜。
周围十里八村没有一个菜园能赶上爷爷种的菜园好。爷爷的辛勤劳动,换来干部社员的信任,成了十年一贯制的老场工。
奶奶去世早,爷爷年迈后由3个儿子轮流赡养,每家5天。那时日子穷,生活艰难,儿女总是尽力把饭做的好一些,或多做干粮,因为爷爷劳动强度大,吃的多。爷爷从不挑食,赶上做什么就吃什么。
记得那时候一到雨天家里就没柴烧饭,爷爷只好在碗里滴几滴油、搁点盐、倒些醋,用热水泡干粮充饥。我结婚分家后少吃无喝,爷爷把自己攒存下来的20斤玉米、 20斤小麦给了我。至今妻子谈起来仍感动不已,总是对我说,可别忘了爷爷的好处。
我有一个老师叫宋子善,曾给我讲过一件爷爷卖粮的事——一次,宋老师赶集买粮,正巧碰到爷爷卖粮。爷爷和宋老师非常熟悉,见到宋老师便说: “别在集上称了,到家去称吧,家里的粮食好。”那时有10两、 16两两种秤,人们普遍认为16两秤大,爷爷把宋老师领回家,找来16两老秤,给宋老师称了最好的粮食,并多给了一斤。爷爷说老师教书不容易,没有粮食吃哪有劲教书啊。宋老师感动得不得了,后来不止一次地对我说到此事: “你爷爷这个人太好了,那个年代别说多给,够秤就不错了,何况挑最好的粮食又找大秤。”
这就是我的爷爷,一个普通善良的老人,离世近40年了,他的音容笑貌,我至今记忆犹新。
□牟书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