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不被人注意的群体，他们不仅存在于北京、上海等一线城市，同样也是我们这个城市不可或缺的一族，这就是终日浸泡于澡堂里的搓澡工。近日，记者走近他们，真实地记录下他们的生活——
　　寒冷冬天，大街小巷的澡堂也“火”起来了。搓澡工成了各家澡堂竞相招聘的“香饽饽”。搓澡工不限学历，不限工作经验，工资待遇又好，所以受到了部分人的青睐；但是，也有些人碍于面子，认为这是项伺候人的职业，即便是给再多钱也不肯干。

走近搓澡工

　　市经济技术开发区晶华大道与东方红路交汇处，向北走不足1000米的地方，有一家洗浴中心，小虎就是这里的搓澡师傅。
　　由于年龄较小，经理对刚来不久的小虎格外照顾，除了包吃、包住外，每个月还额外地给他两天假期，这让小虎很是感激。
　　小虎今年20岁，是平原县人，祖祖辈辈都是农民，以种地为生，家里还有个弟弟，今年刚上初中。由于父母身体不好，小虎初中一毕业就外出打工了。
　　小虎的第一份工作是在饭店里学厨师，每日除了给师傅理菜、切菜之外，还要兼任传菜生，工资也是少得可怜，没有周末，每天都睡得很晚。受苦受累不说，工作稍有差错，就会受到老板的斥责，工作很是不顺心。
　　一个偶然的机会，经老乡介绍，小虎来到了这家洗浴中心，跟着一位姓张的师傅开始了他的搓澡生涯。 “师傅是老乡的好朋友，平日里对我很好，该教的从来都不保留。 ”小虎说，“但是，他脾气很大，跟他学东西，得用心，否则的话，不仅会挨骂，还会挨打。 ”说起师傅，小虎滔滔不绝。
　　“有一次学刮痧，师傅让我找‘章门’这个穴位，我当时刚踏入这个行业，心理存在偏见，认为搓澡工是伺候人的职业，挺下贱的，所以在学的过程中不是很用心。 ”小虎说，师傅看出了他的心思，耐着性子教了他3遍，当时并没有多说什么。“等晚上收工以后，师傅突然变得严厉起来，开始提问我。提到‘章门’这个穴位时，我记不清了，就胡乱地往自己的脚上摸，师傅二话没说，一个耳光狠狠地打了过来。当时疼得我直掉眼泪，也不敢出声，知道怪自己，可是师傅打得真是太狠了，腮帮子肿了好几天，从小到大我还没挨过这么重的巴掌。 ”
　　说到这里，小虎补充道：“师傅年轻时当过兵，去过越南战场，退伍后在一家银行工作，后来下岗了，没事可做，就学了搓澡、刮痧、推拿按摩的技能。因为军人出身，所以出手很重，打起人来，能让人记一辈子。”现在说起来，对师傅的那一记耳光小虎还心有余悸。
　　小虎说师傅就像电视里的李云龙一样，脾气很大，但是跟着师傅能学到真本领，能挣到很多钱，“虽然师傅打过我，但那是为我好，我不怪师傅。 ”

澡堂里的工作

　　下午3点多，澡堂里来了3个中学生，他们穿着校服，都买了搓澡票。就这样，小虎开始了这一天的第一桩生意。他穿着搓澡工的专用短裤，光着膀子，穿着拖鞋，用套有搓澡巾的一只手，轻轻地拂拭着客人的身体，动作既协调又流畅，一看就是搓澡的老手。
　　小虎分别从正面和侧面给客人搓了一遍，最后让客人轻轻一翻身，一瓢温水应声而下；紧接着，另一遍的搓拭工作便开始了……之后，小虎在客人的身上涂了些沐浴露，开始了按摩工作，沿着督脉、膀胱经、还有身体的其他一些经脉，对客人的身体进行推拿按摩……
　　“你站在一边好好学，这是最简单的动作，待会我搓完这几个小孩，你就给我搓搓。 ”小虎笑着对记者说。
　　搓澡的客人走后，记者换上搓澡短裤，手上带了一条搓澡巾，在澡桌上铺了一条桌布，小虎就躺在澡床上，记者模仿他刚才的动作，有模有样地给他搓起了澡。 “哎呀！俺的亲哥，这样不行，你得轻点。 ”刚一上手，小虎就冲着记者嚷了起来。在小虎的指点下，记者手忙脚乱地给他搓完了。 “搓澡可不像看起来那么简单，就你这技术要被老板‘炒鱿鱼’了! ”小虎“嘲笑”道。
　　小虎告诉记者，下午洗澡的人不是很多，搓澡的就更少了。晚上还行，平均能搓十来个，要是赶上周末，一天能搓30多个。 “每搓一个，老板给我8块钱，一天能挣200多块钱。要是有做盐奶浴的，或者是刮痧、拔罐的，我挣得就更多了。 ”说起他的收入，小虎总是乐呵呵的。

“俺是农村孩子，受苦受累没什么”

　　“这是俺新买的棉拖鞋和毛巾，很舒服，有了这些我就能坚持到过年了。 ”小虎说完这些话，让记者看了看他的脚。由于澡堂里湿气大，日子长了脚就会腐烂。记者看到小虎的脚已经腐烂了很大一部分，后脚跟的肉都已经裂开，含着血丝，用手一挤，就会渗出血来。前脚趾也是这样，烂肉连在一起，红一块，白一块，渗着血水。每天收工以后，小虎都会拿云南白药涂抹在脚趾的腐烂处。他每天就这样坚持给人搓澡。
　　“俺是农村的，从小就下地干活，受苦受累没什么，最令人气愤的是自己平白无故的受委屈。 ”说到这里，小虎还是义愤填膺。前些日子，有位顾客来搓澡，搓完澡后，发现自己的玉坠丢了，于是就一口咬定丢在澡堂里了，一个劲地追问小虎，当时还有其他的顾客要搓澡，那位丢东西的客人不依不饶，非要找小虎索要，搅得小虎一晚上都没法安心工作。后来经理来了，费了很大周折，才发现玉坠就在客人自己的口袋里，为此，小虎气愤了好久。
　　小虎告诉记者，对于这份工作，他谈不上喜欢，但是他觉得，只要是不犯法，能挣钱，干啥都行。小虎说：“其实好多人都瞧不起搓澡工，俺是瞒着爸妈来这里工作的。 ”
　　小虎很节俭，平时都待在澡堂里，很少出门，因此每月都能节省下四五千块钱。他没有什么特别的爱好，平常就玩玩手机，上网聊聊天。“自己攒点钱，在老家盖上新房子，等结了婚，俺就和媳妇一起做个小买卖，不干这个了。当然，还要供弟弟上学。 ”谈到将来，小虎满脸憧憬。
（文中小虎为化名）
□见习记者 李俊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