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剪窗花

  小时候过年,每到腊月最令我激动和兴奋的是看奶奶剪窗花。
  那时候,农村人住的大都是土房,木窗户是一个个方方正正的“格子”拼成的,过年前,自然少不了换窗户纸和贴窗花。我们家的窗花都是奶奶亲手剪出来的,新糊过的窗子,白生生、亮堂堂的,再贴上奶奶的窗花,一下子就像姑娘换上了漂亮的新衣,干净透亮里散发着浓浓的喜气,年的气息顿时扑面而来。
  因为奶奶是村子里远近闻名的做窗花和纸灯笼的能手,所以一到腊月,奶奶就成了我们村子的大忙人。家中炕上到处都放着左邻右舍拿来的红纸,排着队等她剪窗花。
  奶奶坐在热热的炕头剪窗花时,我和堂妹围坐在她周围,拿着小剪刀跃跃欲试,试图跟着奶奶学。做窗花需要全神贯注,奶奶不让我们动手,只允许我们看她做。只见奶奶首先用买来的纸,比划着窗户格子大小裁成正方形,有的对折成四层的小正方形,有的对折成三角形,拿起剪刀左一下、右一下地剪了起来。一会儿,奶奶就剪完了一沓。
  她仔细小心地一层层揭开,放在手掌上压平,再提起来仔细端详。啊!水草跟前,一圈憨态可掬的小鸭子好像正在嬉戏玩耍……奶奶又拿起一大张纸,折成窗格大小,再将整张纸裁成窗户格大小的正方形、折叠,稍稍思量,就“咔嚓、咔嚓”剪开了。剪刀飞舞,红纸移动,时而“大刀阔斧”,时而聚精会神。她一眼不眨的时候,一定是剪到了细腻处,那是生怕一剪刀下去剪断鸟爪子抑或是兔子耳朵呢!遇到几层纸折在一起的厚实地方,她的嘴角都抽动起来,那种专注忘我的神情,我至今记忆犹新。
  那些天,我家可热闹了,婶婶姐姐们出出进进,送纸的、取窗花的,还有学剪纸手艺的……炕上摆满了许多旧书,每本都被奶奶的窗花撑得圆鼓鼓,鱼儿闹莲、兔子吃草、小鸡捉虫……多极了。
  最忙的日子里,奶奶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她不停地剪窗花,手上早已磨出好多大水泡,奶奶让母亲用棉布给她简单包裹一下继续剪着。除了偶尔摘下老花镜揉揉眼睛,她几乎不停手。那样忙碌的日子里,奶奶脸上总是洋溢着微笑,我想那是欢喜、满足、欣慰……长大后,我常常想,奶奶连一天书也没念过,可心里怎么就能装下那么多东西?那种纸折在一起要剪成什么样的图案、什么比例她在脑子里到底是如何构思出来的?
  如今,农村的土房木窗户早已看不见了,家家户户都是楼房大玻璃窗。年集上,剪纸窗花成了凤毛麟角,越是这样,我越怀念小时候奶奶的窗花,不仅仅因为那里有我快乐的童年回忆,更因为那里面凝结着奶奶的聪明才智,更饱含着中华民族的优秀传统文化。□贾炳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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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04 版:我们的节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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